女伯爵的領地在王國西面,面積不大,卻有上萬領民。*隨*夢*小*說w.suimeng.lā城堡并不壯闊,卻精致秀美,綠意盎然。
李奇的馬車到時,人還沒下去,就有傭仆過來鋪地毯。李奇剛踩上厚厚實實的地毯,又被在城堡大門外列隊的大批傭仆嚇住。
“你這是搞什么陣仗啊?”
李奇對迎上來的女伯爵說,不僅是為歡迎國王般的盛大儀仗,女伯爵本人也是一身盛裝,艷色耀人,哪有之前通話那會的凄楚。
“邊地伯爵大駕光臨,我怎么敢怠慢呢?而且,你還是第一次來我這里吧。”
女伯爵伸手拉住他,就跟之前那般熱情。
的確,還真是第一次來這。
女伯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李奇,神色有些怪異。
李奇抱歉的道:“誰知道你要玩這個?我可沒當成很正式的事情。”
他依舊穿著素色麻袍,只挎了把印有家族徽記,象征貴族身份的長劍,看上去跟苦行修士差不多。
“都知道你是愛神的教宗,穿什么奇裝異服也沒人敢說你”,女伯爵感慨的道:“我是發現,你長高長壯了,氣質也成熟了好多,不再是少年了。”
過保鮮期了嗎?
李奇淡淡一笑,在厄普西隆跟大家一起吃住,一起勞動,還跟女神共度難關,有了足足歷練,氣質自然跟最初那個柔弱少年有了很大差別。
“以前你的胳膊還能幫我減輕點負擔,現在都夠不著了”,女伯爵托了托偉碩的胸脯,讓李奇剛聚起的風輕云淡瞬間消散。
還是那個煙視媚行的歐蘿拉啊。
之后李奇經歷了一整套精密細致,虛偽到他出現生理反應的貴族禮儀的洗禮,在女伯爵的私人小客廳落座時,他都有些虛脫了。
“我明白了,你這是犯了門庭冷落綜合癥,正好把我抓過來泄欲。”
看著一進小客廳就變了個人,像懶貓般窩進豹皮沙發里的女伯爵,李奇抱怨道。
女伯爵已經沒了站著時的精氣神,懨懨的問:“過來的時候有人為難嗎?”
這就直奔主題了,看來是真心想找李奇傾述。
李奇現在是邊地伯爵,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有些像特區首長。進出王國,必須得跟王國打招呼,還得有王國的人陪同,并沒有隨意行動的自由。
“特蕾希婭不在,公爵真要找我麻煩,我接著就是了。”
李奇無所謂的說,這一路的確有些小麻煩,不過畢竟不是地球世界的現代社會,沒有連川皇發推文都得由有關部門先審核那種事情。
他既是教宗,又是邊地伯爵加“王國南方邊防軍軍團長”,亮明旗號,借口也是拜訪朋友。不管是邊境哨卡的小騎士,還是從附近趕來的王國官員,都沒膽量攔他。
除了給攝政的德蘭西亞公爵報告,以及向李奇賠上笑臉外,他們做不了更多的事情。
特權社會就是好啊…
“上個月特蕾希婭才走,整個王國就像被她罩進了鐵籠子里似的”,女伯爵嘆道:“公爵攝政后,小心翼翼照著她的交代辦,不敢逾矩半步,大家還以為能松口氣,結果…唉。”
她無神的盯著天花板,嘀咕道:“變了,完全變了。”
“歐蘿拉,第四紀元最大規模的戰爭即將在北方打響,那會正式吹響紀元更替的號角,哈德朗怎么可能還跟世外桃源一樣,一點也不受影響呢?”
李奇明白女伯爵的心情,時代大潮的動蕩,正讓她心神不寧。
他回城堡后,通過神魔網絡,對最近的形勢也做了大略的了解。
特蕾希婭調理好王國內政后,帶著在王國新征集的部隊返回北方,繼續她的圣戰。
現在集結在她麾下的大軍已經超過十萬,其中職業者接近三萬。
在這支大軍背后,還有十多個王國在財政和給養上的支持。這是特蕾希婭找回失落的凱姆之劍,登上哈德朗王位,組建忠誠神盟后的連鎖反應。
特蕾希婭的目標直指邇香的東方壁壘,瓦倫丁王國的瓦倫丁大教堂。
邇香忠誠神廷總部除了通過神魔網絡和各個消息渠道,宣稱神盟是邪惡異端,凱姆之劍是偽造,特蕾希婭是“墮落圣女”之外,也終于有了實質性的行動。
就在上個月,一直就是邇香附庸的瓦倫丁王國被再度清洗了一遍。瓦倫丁大教堂前,包括該國三位王子,兩位公主在內的上千“異端”被當眾絞死。通過此舉,邇香進一步穩固了對瓦倫丁王國的掌控。
算上邇香在大陸東方、北方各王國集結軍隊和職業者的動向,李奇推斷,在特蕾希婭的大軍進入瓦倫丁王國前,雙方肯定會爆發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戰。
從地圖上看,最適合決戰的地方,就在瓦倫丁王國以南一千多公里,哈德朗王國以北三千多公里的艾蘭尼斯王國境內。這個國家的一半領土,都是平坦的廣闊原野。
時間嘛,李奇就不太拿得準了,應該不會拖到下半年。
到那個時候,特蕾希婭的大軍說不定會膨脹到二十萬,而忠誠神廷,光是舉瓦倫丁王國一國之力,都能出包含至少一萬職業者的十萬大軍,再加上各路援軍以及邇香的本部人馬,三十萬怎么也少不了。
在這個時代,這種規模的戰爭,足以決定世界的走向了。
女伯爵沒意識到即將噴發的時代大潮會有多么猛烈,僅僅只是潮聲,就對她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基于朋友的角度,李奇還是盡力的幫她調整心態。
“我也知道,但就是…還適應不了”,女伯爵換了個姿勢,展現出女人最有誘惑力的曲線,低低笑道:“大概是心里空空的,缺少依靠吧。”
李奇心說你總是讓人猝不及防,還好,之前眼睛被女神以及凱瑟琳好好洗過,他的抵抗力已經大有長進。
他淡定的笑道:“那位虔誠的優雅圣女歐蘿拉呢?難道不在了嗎?”
女伯爵嗔道:“說到這個,李奇,這還怪你。”
李奇很無辜,我什么時候毀了你的信仰啊?
“不記得了嗎?攝影棚還在你那的時候,談到我和特蕾希婭的差別,你說我缺的就是信仰。”
女伯爵揮著手,做了一個行禮的姿勢:“我是優雅圣女,我的信仰很虔誠,但如你所說,這樣的信仰遠不如特蕾希婭有力,現在她成了國王,更沒法比了。”
“可這依舊是信仰,不是嗎?這段時間我休影,就是在琢磨,怎么把我的信仰傳播出去,得到更多人的認同。不是單純的認同信仰,而是認同我,歐蘿拉貝希米亞表達的信仰!”
說到后面,女伯爵又有了神采,手指如編花一般,手臂如靈蛇一般,變換著不同的姿勢,那是貴族之間不同階層的禮節。
李奇贊嘆道:“沒想到你的志向還挺遠大的…”
他再問:“那是出了什么問題嗎?”
“我在溫習教義的時候,總感覺…”
女伯爵的目光投到半空,像是要抓住什么東西:“吾主的信仰應該含著更深刻的東西,但我就是發現不了。之前我的虔誠,就跟我的表演一樣,是一種很表面的東西,這讓我心里慌得很,似乎吾主正在遠離我。”
要命了,思索神學的美女…
這誘惑就像穿著開叉短裙,戴上眼罩的小姐姐玩劍舞。
李奇暗嘆,既然來了,就幫上一把吧。
希望不會花太多時間,艾麗和叮當都跟著他來了,叮當可管不住艾麗。
“我對優雅女士不怎么了解,優雅女士的教義,跟吾主的教義,好像也離得很遠。”
李奇說:“不過你可以向我展示你想表達的優雅教義,看我能有什么領會。”
“真的么?李奇你真是好人!”
女伯爵一下有了精神,從沙發上蹦了起來,興奮的說:“你前一句話并不正確,我思考過你說的大愛,覺得吾主的優雅教義,其實也是一種大愛。”
要來爭愛神的名頭了啊。
“那么咱們就像拍幻劇一樣,來模擬個場景,我扮演貴族女眷,你是個農夫。”
女伯爵咳嗽了一聲,氣質驟然變換。
她拎著裙擺,像心情愉悅,在領地里散步的貴族婦女。不經意間路過田地,見到了李奇。
“你好,農夫。”
女伯爵手一擺,折扇展開,遮住半邊臉,目光投在李奇頭上十公分處。
她的身姿也非常考究,是半側著的,另一只手放開裙擺,穿過拿扇子的胳膊下,做了個虛虛按壓的動作。
越看下去,越覺得有無數細節,但在女伯爵身上,沒見到一絲刻意的雕琢,顯得無比自然。
李奇真覺得是一個貴族女眷跟農夫打了個招呼,帶著貴族應有的矜持,卻不失尊重和善意,讓人感覺很舒服。
當然,這僅僅只是站在貴族立場上的感受。
之前并沒有見過這樣的動作,是女伯爵自創的禮節?
“吾主的優雅,建立在禮儀和世間一切能夠傳遞禮儀的事物上,比如紅茶。”
女伯爵解釋說:“用更適合、更美的禮儀浸透人心,讓禮儀將人人連接起來,讓禮儀無處不在,無所不在,讓人與禮儀一體,這就是優雅。世界會因優雅變得更祥和,更幸福。”
“這只是吾主神典上的教義,而我受你的大愛啟發,覺得我們教會踐行的優雅之道,只是建立在貴族之間的禮儀上。貴族對待平民和奴隸卻很不注重禮儀,平民和奴隸愚昧,更不懂得禮儀和禮儀之上的優雅,他們就知道磕頭。”
她臉上升起熱切的光彩:“我在想,為什么不把優雅推行到貴族與平民,平民與奴隸,甚至貴族與奴隸之間呢?這樣優雅不就能破除身份的籓籬,讓愛與善在所有人之間傳遞呢?”
李奇臉頰扭曲,努力壓住冷笑以及罵“白癡”的沖動。
他大概明白一點優雅女士的教義,以及女伯爵的“野望”了。
他問:“那你剛才的禮儀,是怎么體現出優雅的呢?”
“很多,我大略說下”,女伯爵擺起了動作:“用扇子遮臉是避免下人看到貴族的表情,免得讓他們揣測貴族的用意,再做出無謂的舉動,這對他們來說是沉重的壓力。”
“目光放在頭頂上并不是無視,而是讓下人知道貴族在看著自己的方向,卻不會因為視線相遇而必須回應惶恐或者受寵若驚的表情。”
“這只手壓著,是示意不必磕頭,至少不必磕那么久。”
女伯爵得意的道:“還有很多細節,我只是給你展示了最粗淺的那部分。怎么樣?感受到了善意和美,感受到了令你愉悅的優雅嗎?”
“唔,作為旁觀者,我的確感受到了”,李奇原本想敷衍過去的,可對上女伯爵殷切的目光,他決定還是說出心里話。畢竟女伯爵是統一戰線的重要成員,有拉入革命陣營的機會,不應該放過。
“但如果我是真正的農夫,感受可能不太一樣。”
李奇這話讓女伯爵異常期待:“說,盡管說,我就希望聽到有建設性的意見。”
這是你說的哦。
李奇就不客氣了:“首先,你遮臉的動作,讓我認為你是想擋住那些讓你不舒服的氣味,比如我身上的臭味,或者說話時的口氣。”
“呃…”
女伯爵還保持著笑容,克制自己打斷李奇的舉動。
“其次,你沒有直視我,明顯是認為我的臉,我整個人有礙觀瞻。”
“這個有點…好吧繼續。”
“最后,在我還沒磕頭的時候,你就做出阻止我磕頭的手勢,這是在提醒我必須馬上磕頭。”
“李奇!”
女伯爵怒了:“禮節里的所有善意,都被你歪曲成惡意了!你是故意來搗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