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的小故事惡心到了自己,卻取悅了老婦人。
她拍了拍林暖暖的手,再不提別的,只輕嘆一聲:
“你是個好的!”
林暖暖淡笑一聲,仍舊低首給她梳發。
一時間二人都未說話,一個靜靜坐著愜意地任由擺弄,令一個則細細理著發絲神情專注,室內雖寂寂無聲,二人卻一點兒都不顯局促。
就在林暖暖專心致志將擦好的頭發準備束起來時,就聽那老婦人沒有沒腦的贊了一句:
“有你,她當真是有福!暖暖,有勞你了!”
林暖暖手下一頓,忙笑了笑:
“不過就是幫婆婆您梳發而已,這都是小事,哪里就累著了。”
那老婦人自顧盯著銅鏡里的朱顏玉貌,卻見她正露出一副嬌憨羞窘的小女兒情態,然后人見之心喜。
老婦人看在眼中,坑坑洼洼的臉上也顯出幾分柔情,只聽她低語著:
“不是小事,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竟還能有孫輩服侍。”
老婦人嗓子似是受過磋磨,即便她如今語調溫和,聽著還是有些破音磨耳。
不過但觀其神色,林暖暖知道她說的是心里話。
這話,林暖暖也是無法接,她只沉默著用梳子細細地給老婦人梳理,待梳透了后,又慢慢地給她豎起發來。
“婆婆,您看如何?”
其實還是按著這個婆子方才束的高髻,只不過是改了一改,弄成了個半翻卷的高髻。
卻不料老婦人對鏡自攬后,居然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才進來的雙兒不由撇了撇嘴巴:
哪里好了?不過只是因著是林暖暖梳的,婆婆才說好的吧!
一想到自己要通稟的事情,還有外頭的來人,雙兒的心情立時好了許多,
哼哼,即便婆婆要護著這位,如今人家要處置,只怕婆婆也無法吧。
“婆婆,外頭大胡子來了。”
雙兒的聲音雖小,但是隱隱透著股子興奮。
林暖暖不動聲色地將蝙蝠銀簪插好,又細細端詳了一會兒,將鬢邊的毛糙拿桂花油收了收,待一切妥當了,福了一個禮,抬腳就要出去。
“暖暖不必走。”
正聽著雙兒附耳低語的老婦人見林暖暖要出去,忙阻止著。
“婆婆你先忙著,我去庖廚給您煮碗雞絲粥。”
此話一出,老婦人立時雙眸一亮。
只見,她對著雙兒擺了擺手,雙兒忙束手站在一旁,她這才轉過臉去帶著笑說:
“我不是才用了些么?”
許是想起自己將一桌子糝湯打翻在地的事兒,她忙點了點頭:
“你且去吧,不要太過勞累,”
說完老婦人頓了頓,又說:
“你若乏了想沐浴,就讓人給你去溫泉挑水去。”
這還是防著自己呢…
林暖暖眼睛微閃,淡笑應了聲是,也不用人打簾,只自己挑簾自去。
才走幾步,突然想起一事,明眸一轉,嘴臉帶笑,這才轉過頭去,隔著珠簾,果見林老夫人正同雙兒交頭接耳著,神情肅穆,臉上越發顯得猙獰。
見她去而復返,老婦人倒還好些,只見雙兒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盯著自己,一副警覺的樣子。
“婆婆,您那庖廚,東西也忒少了些,可否讓人多采買點兒?”
林暖暖故作未覺二人異狀,只笑瞇瞇地看著老婦人,一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樣子。
“你說這個啊?”
老婦人正沉吟著,就聽雙兒已然開口呵斥:
“你當是這在你們林府?還采買?出去一趟容易嗎?我們一貫都是如此,一兩月的才能采買一次,總不能單為你.…..”
“雙兒,你今日的話實在是太多了些。”
老婦人砂礫礫的嗓音若陰沉起來,也不是誰都受得住的。
雙兒只覺后脊發涼,她忙垂首站好,諾諾地認錯:
“雙兒只是怕她擾了婆婆正事,雙兒錯了,再不敢了,請婆婆恕罪。”
被教訓了兩次,她是真怕了。
想想也是委屈,從前這里就只有她雙兒一人能與老婦人說上話,自己無論說了什么,老婦人也未像如今這般責難自己。
這些還不都是林暖暖給害的!
老婦人將手一擺,止住了雙兒的話,這才轉頭安撫著林暖暖:
“暖暖,你先將就著用,待明日天一亮,我就讓人采買。”
“好,”
林暖暖點了點頭,仿若未覺此二人有事,仍舊絮絮叨叨著:
“越是出去的少,越要多買些,買齊全些…不說別的,就說婆婆您,如今上了年歲,可不能將就著,
您看庖廚里,除卻雞子,就是雞肉,再沒有旁的了,這樣下去,長此以往的總歸是對身子不好。”
難得林暖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還句句都是為了她好,饒是兇狠如老婦人,此時的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些許慈祥之色。
“好孩子都聽你的,去吧,莫要太累著自己。”
老婦人難得的和顏悅色,笑聲也沒有了“桀桀”之音,或是“嗬嗬”之聲,
林暖暖笑著應是,自去不提。
待走出門外,臉上的笑容卻都化作了冷然…
所以…
無論那老婦人即便對自己有那么幾分好臉色,但還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吧!
好,這樣也好,正好自己也不會放過他們。
若她對自己當真是慈祥可親、真心以待,那么自己行事難免也會掣肘。
“暖兒怎么了?”
候在外頭的薛明睿一眼就看出林暖暖神色有異。
“若我所料不錯,應是他們上頭的人過來了。”
林暖暖跟薛明睿邊往庖廚走去,邊小聲地說著。
索性,這老婦人沒在他們身邊派人跟著,二人行動倒也自如。
如此左派無非兩種意思,:
一是老婦人對她林暖暖信任有加,相信她是不會逃出去的;
二么…
這里本就建得隱蔽,再加有八八陣圖“當關”,似林暖暖這等一出了家門就東南西北都不分的人,若要出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即便薛明睿誤闖進來,若方才他們逃走,相信定有后招…
在林暖暖看來原因自是后者。
雖老婦人對她青睞有加,但林暖暖可不認為,這老婦人對自己全無惡意。
“暖兒,既如此,我們就要早做打算。”
薛明睿靠近林暖暖的頭頂上方耳語幾句,此番情形落在后頭才過來的雙兒眼中,顯得極為親昵。
“真是個狐媚子,嘖嘖,這是不管不顧地就勾搭上了?”
雙兒如今只敢在心內說說,卻是不敢再招惹林暖暖了。
她狠狠地盯著前頭那兩人,只在心里想著:
先就讓他們猖狂得意一番吧,待今夜過后...
薛明睿是世子,現下自是不能動他,至于林暖暖…
雙兒想起了七年前的舊事,臉上閃過一絲狠厲,
若不是那個膿包林宇恒無用,也不能讓這個小賤|人舒坦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