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聽得噎了噎,這話雖然說的實在,可怎么聽也覺得不對勁。
葉欣顏也干笑著道:“那個,我這不是為了安您的心嘛。您放心好了,等緣哥兒大些,咱就讓他學功夫,之后您再把他送進大營歷練,只要他有武將世家的根基就行。說不定咱們大夏朝以后昌盛太平,無戰事呢。到那時,練兵只為震懾外敵。”
安國公這才安心的哼了一聲,調轉話題,試探道:“欣顏你也知道,你父親是個糊涂的,他本性不壞,和劉姨娘不一樣。唉,算了,你一個女兒家,能幫祖父把國公府撐起來,已經讓祖父圓了心愿,祖父也有臉面去地下見祖宗了。”
他擔心的是兒子葉宏陽。安國公是從頭到尾見證了劉姨娘怎么死的。葉欣顏替尹氏報仇了,手上沒沾血。可劉姨娘死的,遠比直接打死她痛苦的多。
劉姨娘是失去了所有,心先死了,然后才行尸走肉般的死去了身體。臨死前,本已經心灰意冷的她,還著實的品了品害自己兒女、被兒女用異樣眼光審視的滋味,可謂死不瞑目。
安國公對葉宏陽的糊涂沒有一點兒信心,他怕葉欣顏和尹氏、趙剛走的近了,對安國公府、對葉宏陽越發淡漠。到葉宏陽犯糊涂,惹了葉欣顏逆鱗時,會不會向劉姨娘那樣凄慘?
所以,他想在葉欣顏跟前,替葉宏陽討個情面,至少不能像對劉姨娘那樣對待葉宏陽…
可是,再想想還是算了,欣顏一個女兒家,能幫他扶持緣哥兒長大成/人,扶持安國公府不至于沒落。已經超出尋常人的能力,實在不宜要求太多。
葉欣顏很不客氣,大大給了安國公一個嫌棄的眼神,“您有空和孫女說這些,還不如好好管著父親,讓他安生些為好。”
安國公少有的訕訕著表情,說道:“祖父這不是怕祖父老了,管不了那么久嗎。”
有了葉欣顏之前的諸多鋪墊,趙剛向尹氏提親就順當了很多。趙剛在得到尹隆、尹嘯成贊同之后,用積蓄買了一處不大的宅子,搬出了侯府。
之后,趙剛請了官媒,向忠勇侯府的姑太太尹英楠提親。
這事是曹老夫人做主的,老夫人沒有征詢尹氏的意見,就一口答應下來,并開始著手,準備兩人的婚事。
忠勇侯府和離回娘家的姑太太要再嫁了,嫁的是此次南征功勛卓著的宣武將軍。
雖說這位宣武將軍是忠勇侯府侍從出身,但人家驍勇善戰,一直跟隨鎮遠將軍征戰,很早之前就脫了奴籍,是領朝廷任命的鎮遠將軍的偏將。
從四品的將軍,對于尹氏這樣一個多年無子的和離婦來說,已經好的不能再好的歸宿了。
一時間,京城里議論紛紛,贊成羨慕的人有,羨慕嫉妒恨的也有,蔑視鄙夷的自然也少不了。
葉欣儀如今沒有任何依仗,只能很小心的在國公府棲身,行事很是謹慎,不多言不多語,很是安靜。
可是,聽說尹氏即將再嫁,要嫁給立功升職的趙剛后,這段時間一直克制的神經,轟的一聲,崩了。
“賤/婦!不守婦道的賤/婦!”
在慈恩寺,本就是尹氏動了春心,她只是說了句實話,就被葉欣顏那賤/人像瘋狗一樣撕咬。回去就被季府的周氏圈起來,還失去了兒子。
從那時起,她再也沒見過盛哥兒一面。每每想起兒子,葉欣儀的心就止不住的痛。
她因此落的如此凄慘的地步,可那不守婦道的賤/人,還伙同她不知道什么姘/頭,攛掇東澤營造行那些喪良心的東西,來季府鬧事。把她逼到如今這樣的下場。
可尹氏呢?不還是不知羞恥的和那趙剛茍/合了?仔細想想,只怕他二人早就勾搭成奸了,卻還假惺惺的隱藏著,裝什么名門嫡女。
京城里誰人不知,葉欣顏就是個人見人嫌棄的腌臜東西,避之唯恐不及。可那趙剛就能把她當寶,每次那賤/人惹事,安國公府沒人管,忠勇侯府也不出面,只有趙剛顛顛兒的替她奔走。
他為的是什么?這還用說嗎?
現在那姘夫當官了,有權勢了,尹氏的不要臉行徑也用不著遮掩了嗎?
唯獨苦了她,她怎么這么命苦呢?
葉欣儀坐在秋意漸濃的花園里,狠狠的扯著帕子,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一串串的滑落。
劉祥家的和晴兒站在葉欣儀身邊,有些不知所措。
她們都知道,現在的安國公府,可容不得二姑奶奶生事了。不生事,她們還能有一席之地,若是鬧出事情,二姑奶奶的結局堪憂。
可憤怒之中的葉欣儀沒意識到這一點,也許是下意識的不愿意去想。
她掉著眼淚,狠狠的咬著唇。過了好一陣子,霍然起身就走,挪到個僻靜之處,在葉宏陽回院子的必經之路上,對著一株大樹的樹干,繼續落著淚。
葉欣儀算計的很精準。不多時,葉宏陽聽戲回來了。
和他往日的不靠譜、糊涂不明事理一樣,聽著葉欣儀的哭訴,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葉欣儀所受的委屈,而是尹氏居然再嫁了!
這時候的葉宏陽,已經不會再去鄙視武夫不顧體面、不夠斯文。他在意的是,那個賤仆趙剛的品級。
從四品的將軍,尹氏那個賤婦,從世子夫人變成了大太太。
和他和離之后,她居然又能在人前風光了。不但給他戴了綠帽子,還搖身一變,又能被人稱作夫人了。
而他呢?想在戲園子里打賞個戲子,都囊中羞澀。
他受不了他曾經無比嫌棄的女人,轉回來看不起他。日后,他一個布衣,見到有品級的尹氏,他的臉往哪里放?
葉欣儀掉著眼淚,看向葉紅顏的眼神更是哀痛:“女兒就說嘛,之前姐姐那樣遭人厭惡,京城里,幾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趙剛一人愿意替她奔走。若不是有利可圖,誰人肯做這種事情?”
葉欣儀頓了頓,一臉哀色,卻把話說的更明顯了些:“女兒真是替父親不值,竟然有這樣一個妻子。”
葉宏陽本就一腔怒火,被葉欣儀這么一說,心中的怒氣更是壓不住,“這個不要臉的賤/婦!我要去尹家問尹隆,問尹嘯成,他家養出的好女兒,過去還只是偷偷與人茍且。如今可是有機會了,能明目張膽的行那茍且之事了。他們侯府就這樣縱容女兒家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