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說的不錯,雖說鄭鵬飛生存所需銀兩的來源,在很多人看來很有爭議,可在江湖中,他的作為并不為人們厭惡,反而因他很有手段,卻懂得節制,取財有道,會被一些人稱道。
真讓鄭鵬飛沒底線的去做偷雞摸狗的都當,的確有些難度。
葉欣顏回家,接下來幾天,他都在奮筆疾書。
邢于越完全沒想到他已被人盯上。當天下午,集合了兩個臨時副手,帶著為數不多的清查兵士和官員,前往太子府。
邢于越等人趕到太子府的時候,太子從安神藥的藥力中醒轉過來不久。
看著府里邊角等地守著的親衛營的兵士,再想想他因何昏睡幾乎一整天,太子心里又是氣憤,又不敢造次,正窩著火呢。
他不過是花了自家幾個銀子,怎么就能被這么對待?他是太子,不久之后,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怎么就不能花自己的銀錢了?
若不是父皇一意孤行,一定修建什么軌道,又碰巧趕上了旱災,天下不是依然安定富足嗎?
他壓根兒就沒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父皇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
邢于越覲見太子,屁/股剛挨到椅子,首先聽到的,就是太子這番言論。
邢于越很是愣了愣,下意識的就想開口勸導。可是,想到他接到的差事,還有皇帝對于繼承人顯露出的端倪,就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太傅可知父皇是怎么打算的?”太子抱怨了好一通,才想起有那兩份賬冊在,著實難以辯駁,“孤已經和父皇認錯,太傅再幫孤求求情,想來父皇念及父子情分,會給孤一個改過的機會。”
邢于越這時才有了說明自己來意的機會,“殿下有改過的決心就好,皇上也希望殿下以后能好好的。所以,才會派微臣來,幫助殿下改過。”
幫助他改過?這…能怎么幫?太子愕然。
太子高坐在華麗的待客殿閣中,無論座下的雕畫酸枝木扶手椅,還是一旁同系列花紋的八仙桌,都映襯著太子依然身份尊貴。
他疑惑的看向邢于越,對于邢于越所說,要幫他改過,很感不解。
邢于越輕咳一聲,說道:“微臣等都知道,太子之所以犯錯,都是被身周之人惡意引導所致。微臣此來,是奉皇命,帶著禮部官員來核查太子府人員,凡不是太子必要配置之人,需全部清理出府。”
“什么?爾等安敢!”太子嚯的站起來,不是必要配置的人,他的那些愛姬美人,豈不都是要清理出府的人?
“不行!孤決不答應!”太子斷然道,態度強硬之極。他現在還是太子,豈能任人欺辱?
邢于越進來覲見太子時,親衛營副統領和禮部侍郎都在外候著,一個是便于一會兒辦差,另一個原因,也是不愿面對太子的脾氣。
皇家的事情說不清楚,現在太子看著像是失勢的樣子,可誰知以后會怎樣。能躲在一旁行事,不直接面對太子,那是最好,這也是他們上官同意了的。
邢于越這時已經在心里把安國公罵翻了,太子不同意,而他是奉了皇令的,無論太子如何強硬,這差事都得做下去。也就是說,他鐵定了要得罪太子。
“殿下不是說了要改過?這就是殿下做給皇上看的第一個決心。為了將來,殿下一定把這第一件事做好。”邢于越躬身,開始忽悠太子。
“不行,孤不同意!孤要面見父皇!”太子抬腳就往外走。
太子府有親衛營的人守著,倒也沒人攔他,只是在太子走出殿閣的時候,守在外面的親衛營衛隊長亦步亦趨的跟上去,提醒道:“太子如今在靜養,可以在府里走走。出府的話,得有陛下的旨意。”
太子腳步太急,聽到這句提醒,差點兒一個趔趄絆倒在地。
邢于越也已經站起身,緊走幾步上前,低聲說道:“殿下,皇上的意思,殿下還是要尊崇一些的。”
太子放眼望去,不遠處,幾個官員和那一眾看著就像是抄家的人,把太子看的心下一驚,氣勢立即落了一大截。
太子府需要清點的不單單是眾多姬妾和歌舞伎,把這些人聚集一處,才發現這些人居住的院落房間里,財物甚多。
尤其是得寵和曾經得寵的女子,細軟首飾不但多,且珍貴。
還有一些得勢的下人,以及府里豢養的、類似做雜耍的伶人,也都身家不菲。
這些人和所有財物,由禮部侍郎逐一核對,除了太子府各個院落房間在冊的基礎擺設和下人配置,其余所有物品全部造冊歸攏,貼上封條,等待接下來的處置。
至于這些年被太子收攏進府的女子,根據其具體來處,送返原來的地方。或者愿意歸家的,發放盤纏,送其歸家。
其中有胡敬安排進來的幾個女子,在退回遠處之后,自有額外安排,帶著銀子,改換身份去往別處安居,自是不提。
在皇帝的授意之下,這次清查太子府并沒鬧出很大動靜,只用了兩天就悄無聲息的結束。
除了太子妃、側妃和有品級的嬪妾,其他女子被清理一空。
已經知道事態嚴峻的太子,雖然無力阻止,卻也暴跳如雷,回了自己臥房,關了門,幾乎砸了滿屋子的東西。卻沒敢對外表露絲毫抗拒。
負責清理太子府的邢于越復命時,面上神色很是難看。這就是他大力支持的儲君,他拿著原本沒多少分量的清查賬冊,卻有重逾千金的感覺。
皇帝過去知道太子奢靡講排場,卻只以為太過虛榮。前幾天看到兩份賬冊時,已經大為震驚。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拿到清查賬冊時,皇帝還是被氣得夠嗆。
這個混賬東西,居然如此糊涂、如此不分輕重。太子府這些女人和做雜耍的人,手里的財物細軟,只怕比朝廷重臣和看得過眼的鄉紳世家還要富有。
他若真把皇位交給這個混賬東西,只怕用不了多久,整個天下都會被奸佞之輩謀算了去。
邢于越沒臉多呆,交了差事,就返回府中,狠狠反思,他這份眼力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居然沒發現太子糊涂至此。
邢于越離開之后,御書房里只余了皇帝和身邊服侍的宮女太太監,還有下方就坐的韓延回。
韓延回瞄一眼面色陰沉的皇帝,勸道:“陛下息怒,能及時阻止太子繼續錯下去,也算可喜可賀之事。”
韓延回的潛臺詞是:若太子心機深沉一些,懂得忍耐,裝的久一些。待到即位之后再爆發本性,那才是滅國的禍事。
皇帝聽懂了,他把賬冊遞給韓延回,悻悻說道:“好好排布一下,過些日子,用銀子的地方還多。有這些東西頂著,也能緩解一二。”
韓延回接過賬冊,皇帝接著之前的話,問道:“派往原州等地的僧醫安頓的怎樣,什么時候能啟程?”
韓延回道:“廣廈營造報上來,他們有一批閑置的木質活動板房。在寺廟建成之前,可以暫且解決僧醫的住處問題。一兩日就能打包完畢,到時能和僧人們一同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