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于越憤而站起,說道:“自古以來,世上事務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女子就應該安分守,在后宅相夫教子,以賢德為本。可安國公府的孫女,一向不遵規矩、全無德行,這些年丑聞不斷、婦德有污…”
“…不顧廉恥、混跡男子之中,手下居然管著眾多男子,簡直讓天下男子蒙羞…”
“…如此女子,圣上居然讓她登堂入室,不但和朝臣一起召進皇宮議事,還多次在朝會上提及此女…”
邢于越說的義憤填膺:“長此以往,男女尊卑會蕩然無存,大夏朝也會失去天國的體統。為了中原之地禮法,微臣懇請陛下嚴厲斥責葉家女子的失德行徑,嚴令其安守后宅,不得在外招搖。而江一凡和安國公二人,對其家眷和后代子女管教不當,應予以嚴厲責罰。”
邢于越的這番狗屁言論,安國公越聽越覺得荒謬。
朝堂上說的是太子、是朝廷君王的更替。邢于越羞惱之下,竟然把別家兒女事務拿出來,用以挽回顏面,這番做法著實令人不齒。
按說這事和他可沒太大關系,他孫女做的事,于朝廷那是有大益處的。據孫女婿說起,他家孫女掌管機械作坊正在研制一種器具,若是成功,能提高冶鐵效率。
這是何等功績,哪里是他一個迂腐老頭子能明白的?
還有孫女掌管的幾個產業,那是瑾融名下、或者是和瑾融合伙的生意,只要皇上和禹王甘愿受損失,他沒意見。
可是,當著他的面噴他中意的孫女,用這些文官們的狗屁話,這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為他葉堂好欺負,還是他孫女葉欣顏好欺負?
安國公冷哼一聲,無視邢于越如此明顯的挑釁之言,躬身奏道:“陛下,臣以為當務之急,還是太子之事。太子本性良善,可是聚集在太子周圍的人…”
安國公若有所指的斜了邢于越一眼,才繼續說道,“正因太子身邊聚集著奸佞小人,才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微臣以為,應該及時肅清太子身邊的宵小之徒,太子才有改正陋習的大好環境。”
皇帝正思量怎樣駁回邢于越這番迂腐言論,又能不傷他的面子,沒想到安國公那里接了話。
而且邢于越和安國公斗嘴,安國公居然能把話題轉到清理太子府的事情上…那么,他之前計劃的事情,豈不就找到了很好的由頭?
清理太子府,這可不是他這當君王的、趁繼承人生病打壓于他,而是太子一系的中堅力量,為了讓太子病體盡快康復所做的努力。
能讓邢太傅出面,那是最好不過…
皇帝和韓延回對視一眼,把視線轉開,含糊應道:“這個…嗯,葉愛卿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只是,這事情…似乎不太好辦…”
安國公耷拉的眼皮子,語氣全無波動,說道:“為了太子能更好的靜養、清修,微臣以為應該委派一位德行兼備的國之棟梁,去太子府整頓閑雜人等。”
“葉愛卿所言甚是,愛卿接著說。”皇帝連忙點頭贊許。
不枉他一直看重安國公,果真是深得朕心啊。不管怎么說,瑾坤依然是太子,只要沒有正式廢黜,實在不好下手,也沒有有分量的大臣愿意擔這個差事。這不,安國公就給他塞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臣以為,朝臣中以邢太傅道高望重,人品最是端方正直,又曾教導過太子,能一心為太子著想。臣推舉邢太傅,前往太子府,肅清那些導致太子荒淫的奸佞小人,還太子一片清明天地。”
邢于越驚愕的微張著嘴,抖著胡子,明知安國公在坑他,卻不知如何反駁。太子府眾多糟污女人的確應該肅清,太子身邊的不良之輩也不能留。
可這個事,太子一定不愿意的。這事不應該他來做啊!
他是一心要扶持太子上位的,如今他做了違逆太子的事,惹了太子的厭棄…日后太子該即位呢?還是不該即位呢?
韓延回等人低著頭,不流露任何情緒、不發表任何意見。
尤其是韓延回,更不肯抬頭。從昨日皇帝有了這個意向,卻又不想把事情鬧成查抄太子府的程度,正在人選上為難,結果就有了安國公的提議。
禹王殿下也在考慮這事,需要把禹王府安插在太子府的女子撈出來。已經盤算了好幾個人選,但都不如邢于越有資歷。
邢于越這就是自己硬要往刀口上撞。
皇帝大喜,心里轉著很不厚道的念頭,面上卻情真意切:“太傅是三朝老臣,最是能讓太子信服,朕更是相信太傅的人品,一定能讓太子明白朕和太傅的苦心。”
皇帝滿含期待的看著邢于越,見他似要開口,連忙繼續道,“太傅放心,朕決不讓太傅勞累。這樣,事不宜遲,朕即刻安排兩人輔助太傅,具體事情都交給他二人,定不讓太傅過度操勞。”
邢于越滿頭黑線,只這么幾句話,這燙手的差事就派在他的頭上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說起這個事,還把他推了出來?這事是誰干的?邢于越感覺他的腦子好像不太好用了。
他慢慢轉頭,看向安國公。就是這只老狐貍,歷來都有武將斗不過文官的說法,可是,放在他邢于越身上,怎么這個說法就站不住腳了呢?
皇帝當即就給邢于越指派了左右手,一個是厲勉的副手、親衛營副統領,另一個是禮部侍郎。
邢于越萬般無奈的領了差使,從皇宮大殿出來。
迎著已經升起過半的日頭,看著已經在外恭候他的親衛營副統領和禮部侍郎,邢于越心中似乎升起了一種叫做后悔的情緒。
皇上這是早有打算了,只怕正在愁人選呢,結果他就冒頭出來了。安國公說的沒錯,整個朝堂看下來,能壓得住太子的朝臣沒幾個,安國公自己就算一個。
可是他不長眼,早一步惹惱了安國公,被那老家伙推出來當了冤大頭。
邢太傅雖然年紀大了,可腦子并不遲鈍,既然接下差事,怎么也得把事情做下來。不說做的多么出彩,卻也不能有損自己一世的威名。
和兩位臨時副手確定了太子府如今的狀況,再看看天色,邢于越讓兩人回去整頓前去太子府的人手,未時在太子府見面。
之后,邢太傅就沉郁的回了自己府上。
邢于越的長子,鴻臚寺少卿邢斌早早就從鴻臚寺回來,靜候邢于越,等著父親面見皇上為太子爭取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