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哀傷軟弱的樣子,不但大大顛覆了汪橋以往對母親的認知,也更讓他無奈。可他又不想讓步,一時怔怔的不知該說些什么。
秀芹看著趙氏這樣,低聲勸汪橋道:“表哥,這事還不知道成不成,表哥先應下吧。姑母這幾日本就不爽利,別因為這不知道成不成的事情,先把姑母氣壞了。”
趙氏哭道:“他已經被人家的小恩小惠把心都買了去,哪里還顧得了我的死活。”
這時,門外小翠的聲音傳來:“老太太,齊老爺子差人來問三爺是不是回來了,問有沒有什么事情。”
趙氏一聽,更是惱怒。她下半晌問了好幾次見沒見到兒子,他齊友年都不當回事兒,如今兒子好好的回來,他倒來買好。她這糊涂兒子,就是這樣被人家這樣耍的團團轉。
趙氏怒道:“能有什么事?阿橋好好的回來,他才來問,早干什么去了?若是有事,這么長時間沒人管,人早就死透了!”
秀芹連著呸了幾聲,“姑母這是氣得狠了,大過年的可不能這么說話。”
趙氏說完也是后悔,過年最忌諱說不吉利的話,而且還事關兒子。都怪那齊友年,整日的和自家耍心眼兒,硬是讓兒子和她生分了。
小翠愣愣的站在外面,她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不知道該怎么給齊家回話,總不能把老太太的話說給齊家小廝吧?
等了好半天,也沒個靠譜的人再給她個實誠話,只好再問道:“老太太,奴婢怎么給人回話?”
趙氏沒好氣的說道:“告訴他們,咱們活的好好的呢。”想到兒子就是被人家這樣騙的不把他當娘,趙氏又是一陣悲哀,抽過秀芹手中的帕子,按在臉上。
第二天,汪橋找到齊友年,說是有幾句話想私底下說說。
眼看著就快到正月初十,齊友年原本也想找機會和汪橋說說話的。所以,聽到汪橋有話對他講,就直接把汪橋領他的房里,讓廚房溫酒,準備了下酒的花生、咸肉片。
齊友年剛盤腿坐在炕上,正讓汪橋也坐時,卻見汪橋撩起袍子的下擺,就跪在地上。
把齊友年嚇了一跳,連忙趿拉著鞋子,下地把汪橋扶起來,“你這是做什么,有話好好說。咱們爺倆的情份,有什么話不能說?來來來,酒也擺好了,咱們好好說話。”
齊友年連扶帶拽把汪橋扯到炕上,爺倆重新坐下。
齊友年拿起酒壺,汪橋連忙接過來,“我來,怎么讓大伯父倒酒?”
汪橋把面前的一小盅酒干了,才期期艾艾的說道:“昨日,我和我娘去大覺寺上香…正巧碰上…有個什么王府的管事說招管事…”
汪橋實在說不下去了。大過年的,王府的管事去大覺寺招管事,他自己都覺得這種話沒人信。
無奈,他又喝干了一杯酒,卻再也張不開口。
齊友年看著汪橋吞吞吐吐、說一半、不說一半的樣子,哪里還不知道汪橋這是在為難。估計又是趙氏鬧出來的事情,汪橋又不好把事情全推到他母親身上,所以才這么為難。
齊友年給汪橋把酒滿上,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了,我知道你為難。你就是回到郃州,若自己不做營造行,給人當管事也是個不錯的營生。行了,在哪兒做都一樣別想那么多,不管去哪里,給人家好好干就是,別給你爹和我們老哥倆丟臉。”
齊友年幾句話說出來,汪橋差點掉下眼淚,他紅了眼眶,又要下地拜謝。被齊友年拉住,“行了,咱爺倆好好喝酒。你留在京城也好,以后咱爺倆能經常見面,還能時不時的喝喝酒。”
這一場酒喝到未時才結束,汪橋心里有事,喝的酩酊大醉,兩個小廝架著才把他扶回房里。
他一覺睡醒,睜眼已是半夜時分。一盞昏暗的油燈下,趙氏靠在炕邊的椅子上,半睡半醒的守著他。
汪橋暗嘆一聲,再次閉上眼睛。他什么也不怨,只怨他命不好。
那李二明的媳婦張氏果然沒說空話,初七前半晌,張氏就帶著婆子,乘坐一輛馬車來到齊家。
齊友年知道趙氏已經和他有了心結,分外注意汪家的事情,已經叮囑過劉嬤嬤,有找汪橋和趙氏的人,別多問,直接領進去就好。
劉嬤嬤得了吩咐,聽聞來人找汪大管事,忙派了婆子把她二人領進去。
汪橋神色木然的陪趙氏待客,聽著張氏告訴趙氏,讓汪橋初十去見王府管家。
那張氏瞥見汪橋神色不虞,大概能猜出汪橋不怎么愿意接這個差事。想到自家男人吩咐她打聽汪橋對這差事的態度,她再看看秀芹,若是有機會,能問問這個怯懦的村姑就好了。
張氏裝作看不見汪橋的臉色,依然親近的和趙氏閑話。臨別時,趙氏大方地給張氏包了十兩銀子,對她千恩萬謝。
趙氏對秀芹說道:“秀芹,你送送張太太,記得把張太太送出大門。”
張氏連稱客氣,和秀芹走出去。
一路往外走,張氏不住的夸秀芹文靜懂事,是個好姑娘。
走到院子外面的馬車旁,張氏用眼角掃一眼齊家院子,見沒人在近處,很是誠懇的問道:“秀芹姑娘,一看你就是個實誠姑娘,你給我交個實底,你家表哥是否不太愿意接這個差事?”
秀芹一驚,連忙說道:“沒有,姑母和表哥正愁沒合適事情做呢。”好不容易能在京城找個收入好的活兒,可不能沒了。
張氏嗔道:“你這孩子,你這是信不過嬸子吧?你放心,嬸子也怕這件事做不成呢,你交個實底,嬸子心里有個防范,才好想辦法把這檔子事做實了。這事辦成,我家那口子能在王府管家跟前落個好,很可能真有賞賜呢。”
說心里話,秀芹也怕這件事不成,若是表哥見王府管事的時候亂說話、攪局,這件事還真的懸了。
秀芹遲疑片刻下,再看看周圍無人,把那天晚上汪橋和趙氏的沖突簡單對張氏說了一遍,“…我表哥很聽姑母的話,有姑母壓著,表哥一定會應下差事。”
張氏不知道王府管家為什么要知道汪橋的態度,但是能問出來,就算交差了。她笑著拍拍秀芹的手,“行了,我知道了,到時候讓我家那口子對你表哥多提幾次趙太太,想來你表哥一定不敢亂說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