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顏這一開口,說出的內容差點讓金嬤嬤出岔了氣。
大小姐!這是考慮這種小事的時候嗎?大小姐是不是被嚇傻了?可剛才嚇唬劉嬤嬤等人的言語手段,大小姐看著還是蠻精明、蠻有智慧的啊。
沒等金嬤嬤反應過來,葉欣顏下決心般的說道:“嗯,就這么辦,咱家可不養閑人。我明日就去宏鶴樓,告訴那廝說,我家沒有養活那許多人的銀子,讓他把那幾個人的日常用度送過來!”說到最后,葉欣顏有了咬牙切齒的想法。
金嬤嬤傻眼的看著葉欣顏。額,這話說出來…有點丟人。
“這么多人的飯食,咱家那口小灶只怕做不過來。嬤嬤找工地的廚娘,讓她們多做十個人的午飯出來,”葉欣顏從石頭上站起來,拍了拍衣衫,“我去處理那兩桶酸奶糊。”
“大小姐…”金嬤嬤頗為無力的叫她一聲,不知腦子怎么轉的,竟然問了一句,“那咱們早先說的,買丫頭的事情,還買不買了?”
葉欣顏停下,極力把不在頻道的思路拽回來,“買,為什么不買?我這里還等著人幫忙干活兒呢。容六爺送來的那幾個人,把家門看嚴了就好,人家又不吃咱家的米面,做雜事就不要指望人家了。”
葉欣顏說完,轉身就往養牛場走,還往后揮揮手,說道:“嬤嬤回去看著些,雖說您是領著人沿村外回來的,弘知他們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村里的人只怕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劉嬤嬤等人終究和村里人不熟,您回去支應一下。”
她現在可沒一丁點兒心情應付村里人那樸實的好奇心。
葉欣顏在很久之前就聽說過一句很樸實的話:麻繩凈撿細處斷。事實證明,咱勞動人民在生活中總結出來的大白話,看起來淺顯,但很有哲理。
金嬤嬤看著葉欣顏義無反顧的把麻煩扔給她,自己卻躲進養牛場熬制奶渣。作為葉欣顏的貼身嬤嬤,她只能聽吩咐,回家里等待應酬過來串門兒的村民或者親戚們。
結果,她剛進門,和劉嬤嬤沒說幾句話,村里幾個小子就哄鬧著跑來,氣喘噓噓的說,村口來了兩個人,說是找齊家二爺爺的。
一個年紀大些的孩子還很負責的補充了一句:“齊嘉嬤嬤,齊家二爺爺是叫齊友年吧?那兩個人說找齊友年家呢。”
什么人會找到這里?金嬤嬤問那小子:“那兩人有沒有說找二爺爺有什么事?”
幾個孩子一起搖頭,“沒說,只問二爺爺家在哪里。”
那個大些的孩子所道:“他們已經朝著你家過來了,用不了多一會兒就能到。”
“哦。”金嬤嬤給幾個孩子抓了把干奶酪,把滿臉興奮的幾個孩子打發走。想著先看看來的是什么人,再考慮需不需要找齊友年回來。
金嬤嬤略略收拾一下院子,放了一張小桌,兩條凳子,等著來人上門。
這時,時間還沒過午。
收拾好院子,金嬤嬤走到院門口,算是迎著來人。然后不多時,就見幾個村里的孩子簇擁著兩個大人,朝著自家走過來。
待兩人走近,漸漸看清眉目,當先的是一個年紀大些的碩鍵老人,陪在老人身邊的是一個高個子年輕人。
不知道來人的身份,沒搞清楚來人的意圖,金嬤嬤也沒遠迎,只在院門處等著。
那老少兩人來到近前,一個孩子在鬧哄哄的聲音里搶著說道:“這就是齊二爺爺家,她是他們家的嬤嬤。”
金嬤嬤忙上前一步,問道:“聽村里的孩子說,您二位找我們家老爺子,可是有事?”
那年紀大些的老者五十上下的年紀,面色黝黑,看起來很是精神。穿一身深灰色粗布衣衫,同色短褐,腰間粗粗的扎一條粗布腰帶,不見一絲白發的發髻梳理的甚是整齊。
年輕人是個高個兒,身材偏瘦,容長臉,面容和善,健康的小麥膚色,一看就是時常做活兒的人。一身青灰色衣衫,穿著和老者一樣,都是百姓的尋常衣著。
老人拱手問道:“請問嬤嬤,這里可是齊友年的家?”
金嬤嬤回道:“是,您兩位是?”
老人面露笑容,說道:“我是大哥結拜的四弟。前些日子接到大哥捎去的信,這不,就急著尋過來了。”
“原來是四老爺子,快快請進。”金嬤嬤一聽,連忙往院里讓兩人,又找了那幾個小子,“小四兒,你們去后面的養牛場找齊二爺爺回來,就說四老爺子來了。快些去,待會兒嬤嬤騰開手給你們找糖吃。”
小四兒一伙兒嗷一嗓子就往養牛場方向跑了。
跟在金嬤嬤身邊的劉嬤嬤、周嬤嬤,見家里來了客人,忙轉回去,招呼丫頭婆子燒水沏茶。
齊友年老爺子的結拜四弟章五四領著汪橋進了院子,見有著兩間小屋的院子雖然殘破,但對于人口簡單、家境貧寒的農家來說,倒也算是常事。可這殘破的小院子里,滿院子的仆人是怎么回事?
章五四兩人對視一眼,在院里已經備好的桌旁坐下。
緊跟著,兩個丫頭端上來兩樣吃食、一壺茶。
金嬤嬤接過來點,依次放在兩人跟前,說道:“您兩位稍坐,喝杯茶歇息片刻,我家老爺子馬上就回來。”
章五四欠欠身,說道:“嬤嬤恁的客氣,都找到地方了,不差那些許時間。”
金嬤嬤陪在一旁,說著話,暗自為難的看著家里那兩間小房子。
不把客人讓進上房,實在是失禮,況且人家還是齊友年老爺子的兄弟。可屋子里現在滿登登的,想找個站人的地方都難,更不要說待客了。
齊友年得到口信,放下手里的活兒就往回走,順道還把葉欣顏叫上。
葉欣顏聽說爺爺的結拜四弟來了,想到現在還不好安置的王府的幾個下人,立即就記起她早年聽到的那句“麻繩凈撿細處斷”。
本來多了那些人就安置不過來,現在又多了兩個爺爺的親人。爺爺的四弟,她記得叫章五四,怎么也不好讓人家章爺爺帶著家人住工棚吧?
心里想著怎么安置爺爺的四弟,口中還問著:“爺爺,四爺爺就是您說的您那個頂能干的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