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里就是以前的海神廟嗎？”
二寶指著遠處被拆的七零八落，幾乎看不出原狀的廢墟。
長生抬頭看了一眼，旁人眼中的廢墟，在他眼中卻是飄散著陣陣不同的氣息。
那都是千百年來這里祈求過的民意，心誠則靈，這里本就有母親當年所留下的氣息，自然也有了靈氣。
因為千百年來眾人的祭拜和口口相傳，如今靈驗更是到了鼎盛時期。
只不過，一夕之間成了廢墟，到底有些可惜了。
“奶奶干嘛呀？”大寶如今抽條了一些，小少年上二年級了，已經知道看身材了。
這會白發蒼蒼的老人家端著燒的金黃金黃的燒雞，還冒著一陣陣香氣。
老人牙齒都掉沒了，穿著也不算富裕。
“我啊，來看看海神娘娘。娘娘受委屈了，這些年庇佑我們，保護海上生靈。娘娘有功啊。唉…”說完，老人重重的嘆了口氣。
眼神遙望遠處，似乎又想起了曾經這里香火的鼎盛。
但凡出海，便一定要來這里祭拜的。
“那群殺千刀不懂敬畏的，會遭報應的。哎…”老人蹣跚著走了，幾人走到跟前。
面前是一個簡易的供桌，桌上有清水有酒，有瓜果有點心，還有燒雞。
雖然簡陋但極其真誠。
“自從海神廟拆了后，眾人依然每天來打掃這小供桌的衛生。家里賣水果的，隔兩天又會來換成新鮮的。還有賣花的姑娘，剩兩朵就插花瓶里。”謝岱齊淡淡道。
雖然海神廟沒了，似乎大家依然懷著信念，海神依然在她們心中。
“啊，那她們自發的為海神祭祀，每天這樣不會虧嗎？”大寶看著老奶奶走遠的身影，明明看著也不夠富裕。
長生張開眼睛看了一眼，輕輕笑了一下卻沒說話。
“啊，有所不知，她們幾家之前是自發的，可是后來發現家中生意變得比以前更好了，便越發真誠。甚至，每天還有人高價求這里祭祀過的東西。可不知，就剛剛奶奶端來的燒雞，等明天來拿，可就是十倍百倍的價格才能吃上了。”謝岱齊撫了撫孩子腦袋。
其中也有他的推波助瀾，他并不愿曾經言言的心意付諸東流。
“哇，真聰明。這樣的話，祭祀的人還能賺一筆呢。海神廟的香火也保住啦。只是可惜了，沒了海神廟…”大寶看著廢墟。
“心里有就有。”周言詞突然笑了，也釋然了。
曾經她所做的一切，如今都被人記住，大家并沒有遺忘她。
阿音端著新打上來的小魚蝦，油炸好了才緊趕慢趕端來。
“呼…”趕在中午前將熱氣騰騰的裹著面粉，炸著金黃金黃的脆魚放上供桌。
她們家靠海而生，以前爹媽還在的時候，更是每天出海回來都會把海神廟衛生弄干凈，然后再極其虔誠的上香。
如今父母沒了，海神廟也被柯氏拆了，她也接過了父母手中的擔子。
“海神娘娘寬恕，信女暫居木屋倒塌，家中只建了簡易鍋灶，這才來晚了。”說著，便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微微低著頭靜靜祈禱。
靜默了好一會，才站起身，將藏在樹叢里的桶和桌布拿出來。
打了一桶水，將四處都擦了干干凈凈。
又將供奉的那塊以前海神娘娘脖子上的紅布取下來，洗了干凈這才重新放上去。
將凋謝的鮮花取下，換了路邊的野花，帶著幾分清新的氣息。
“娘娘，信女一家得您保佑，次次出海平平安安。至今不曾陷入過一次危險境地。”
“卻從未想過，信女父母會因人禍而喪生，平安喜樂的生活一去不復返，信女也成了孤兒。也害娘娘沒了廟宇。”阿音膚色很白，便是整日在沙灘上跑跑跳跳也曬不黑。
此時就像是跟家中長輩一般絮叨，眉宇間帶著柔和。
“有朝一日，他們一定會得報應的。他們無懼世間因果，也無懼黎民流離失所，也無懼性命。總有一天，他們一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信女在此起誓，如有機會讓柯氏罪魁禍首得到代價，信女愿無往生，生生世世鎮壓他！信女愿付出任何代價，讓他痛不欲生，讓他嘗嘗這世間的苦果！”阿音眼中帶了幾分狠厲。
她怎能不恨，怎么能不恨啊！
她曾經對父母有多依賴，有多天真，如今就有多恨。
謝家一群人正好站在她身后，之前她過來時長生頭都沒抬，此時聽她一說，立馬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看，眼中便帶了幾分震驚。
只看到她渾身冒著騰騰氣息，那…
再聽她言語中的意思，長生都沒忍住皺了皺眉頭。
“這孩子說什么呢，舉頭三尺有神明，當心神明入了耳。”周言詞見她年紀不大，又死氣沉沉的樣子便有些可惜。
而且她發誓時說的話能聽出沒有半點假。
而且她出口時渾身的死氣都重了幾分。
只是，她渾身上下總是籠罩著一層讓人看不真切的氣息。
好像似曾相識，又好像有些不同。
“入了耳才好呢，能為民除害，那不是造福世人？”
“敢說那柯氏老總是個好東西？眼中只有利益只有錢的東西，人命在他眼前算什么？”阿音滿臉譏諷。
跟在阿海面前不一樣，此時她從未掩飾自己的仇恨。
她不愿讓他看到那樣不堪的自己。
“聽說他沒親人沒朋友也沒有所愛，這樣一個人哪里體會得到失去至親的痛苦。真希望他也能有個終生難忘的教訓！”阿音啐了一口，嬌俏的少女渾身又冒出一股氣息直達天際。
很快便掩入云層消失不見。
長生定定的看著她，看了一眼又一眼，三寶注意到他的異樣，不由也多看了阿音一眼。
從面相上看倒是個會遇見良人幸福一生的命，但好像從中間出了岔子，如今讓人看不真切。
阿音哪里知道，她的良人便是前段時間加她微信，問她每天買魚買蝦的男孩子。
雖然出身高，但好在一家人都極其隨和，男子也獨愛她一人。
兩人和和美美本該過完一生。
因著她父母被柯氏所害，那男子更加疼惜她。
只是，如今被阿海中間斬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