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阿海便頂著滿臉傷起了個大早。
老實說,阿音做的早飯讓他犯惡心。
“你說你,是不是生錯了地方啊?又不是什么貴公子,吃點東西還那么多毛病!”阿音穿著洗的發白的裙子站在木門邊。
小木屋是建在海邊的,底下是海,旁邊是岸。
本來這里只是家中長輩出海時的落腳點,誰能想到如今已是她的棲身之地。
阿音看著那高大男人蹲在木屋里,將這木屋襯得越發矮小。
男人沒說話,只覺得那丫頭啰嗦。
將自己一早打的魚放進鍋里,又淘了米,切了一小把蔥,屋子里頓時滿是一股香味兒。
“這大蝦你哪來的?你?你出海了?”阿音突然跑到門口,果然,那小船上濕漉漉的,上面還有幾尾魚在蹦跶。船邊還放著一堆蝦,看著竟是不少。
“啊!!我爸媽留下的船終于有用武之地了!你居然敢出海?!”
“好香好香好香啊~我媽媽以前最愛吃海鮮粥了。可惜…”阿音搖了搖頭,將眼底的黯然甩出去。
“等下我可以把這些蝦賣掉嗎?這樣你幫我打魚,我收留你怎么樣?完美!”女孩子高興壞了,赤著一雙白嫩的腳便跳下去將魚蝦收了起來。
等回到木屋時,瘸了個桌腿的桌子上已經放了兩碗粥,還有一碟小青菜和青蝦。
雖然簡單,但是很溫暖。
阿音眼眶有點熱。
“看著你像個貴公子的模樣,居然還會做飯…”似乎很詫異。
阿海抿了抿唇,摸了摸手背上燙出來的兩個水泡。一言不發。
明明小木屋殘破不堪,且在風中搖搖欲墜,連大門都在狂風中哐當哐當作響。但阿海穿著一身不合身的爛衣服,坐在小矮凳子上,竟然像個貴族。
舉手投足間滿是高高在上的氣質。
阿音都看待了。
“哎憨子,你真的什么也不記得了?”阿音看著他。
阿海撇了她一眼。雖然什么也不記得了。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即便是以前,肯定也是沒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
晚上讓他睡潮濕的地上,還搶他的被子,吃飯蓋搶大的那一碗,看看?最后一個蝦也被那丫頭搶走了。
阿海沉默著。
反正如今自己一片空白,總要有個棲身之地。
吃完飯,阿音便帶著他去把蝦賣了。
這里離小鎮很近,只是小鎮上人不多,到處都是施工隊。
“我家以前也在這里,安居樂業平靜又美好。每天父母打了漁回來,都會回到鎮上。一起吃晚飯。”日子雖然不算有錢,但是透著平凡的幸福。
“現在啊,這里被人強行收購了。家也沒了…”阿音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便帶著阿海走了過去。
那施工隊上,大大的柯字。
“聽說以前是姓周,后來說是他們的老總回來了,更名柯氏企業。哈…你說,有錢人都這么看不起人命嗎?”阿音突然轉頭看著阿海。
阿海愣了一下,緊抿著唇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好像有點不太舒服,似乎有幾分心虛?
“當初愿意搬的都搬走了,我父母土生土長,在這里一輩子了。除了這里,還能去哪里呢?”
“有一天晚上,燥熱煩悶,母親便讓我出去買小魚干,回來時…我家被強拆了。”阿音看著建立起來的柯氏大廈。
這里世代信奉著海神,后來又有了金身雕像,前幾個月,那柯氏集團以超高價標了這片土地。
海神廟被強拆,當時家中老人都流淚了。
看著寺廟被拆。上面建了柯氏集團。
阿海心中咚咚跳著,越跳越覺得不舒服,心臟好似都要跳出來一般。
“你…你父母呢?”男人竟是第一次開口了。
阿音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應聲。
照顧了他好幾天了,對方一直沒說過話,她還以為他是個小啞巴。
此時乍一聽,聲音還有幾分清冷,只是到底傷到了嗓子,多了幾分沙啞。
“我父母半夜深睡,被埋在廢墟中。”阿音淺淺出口。
阿海心中猛的一滯,好像一錘子直接敲在了心上,整個人都定在原地。
“爺爺奶奶只有我爸一個兒子。老年喪子,兩老承受不住,一病不起。我把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了,也沒留下他們。”阿音嘴角勾了勾,看著鎮上的燈紅酒綠,只怕這里,只怕怕以后更加繁華。
“喏,你瞧那就是我家…”
說完還不忘墊著腳指了指不遠處。
柯字,突然刺了身旁男人一下。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脫口而出。
身旁宛如少女的女孩子愕然看著他。
“關你什么事!要說對不起,也是柯氏那個高高在上的總裁!哈,他們那些人,哪里會把咱們得命當命。”
“咱們鎮上,因為他們公司建立的基金都快亂套了。有的人本來家境不錯,卻申請到了。有的人窮的活下去都艱難,卻怎么也拿不到。而且這還是普遍性的,你說奇不奇怪?他是不是對我們有著很深的惡意啊?”
“以前鄰里之間還算和諧,如今恨不得天天爆發世界大戰。”阿音想想都后怕。
有時候她覺得,柯氏就是故意挑起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把一切弄得一團糟。
她倒是沒申請,柯氏有殺父殺母之仇。她不會跟他們有半點聯系!
“真希望上天開眼,懲罰那些畜生!”有錢,可真了不起。
可真能為所欲為。
阿海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走吧走吧別看了,我給你買件衣服,你總穿我爸的,我…我怕自己認錯人。”少女嘀嘀咕咕,小聲道。
昨晚看見他穿著爸爸的襯衣,她一句爸爸差點脫口而出。
拖著他去了一家小店,試了好幾件衣服。每件都要穿190最大碼。
衣服穿上比穿在模特身上還好看。
“小伙子,你給我拍幾張照,我做兩個假人放門口,衣服我送你怎么樣?”店老板眼睛都亮了。
哎呀只可惜小伙子這張臉還敷著藥,貼著白布看不清。
阿海眉頭一皺,渾身氣息瞬間一緊。
嚇得那店老板噤聲,縮著脖子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