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也是對所有的一切都懷有很美好的愿望。
可是后來發現,人,永遠是貪得無厭,貪心至極的。
長生盤著小短腿兒坐在地上,摸了摸手臂,突然,身后一個小哥哥朝著長生撲過來。
“嘿,長生你干嘛呢?你也聽爺爺吹牛啊?他最喜歡將以前的故事,吹的神乎其神,還讓我們要敬畏神明,讓我們要感恩上天帶來的一切,就是個神棍,別理他。你才一歲多,接受這些封建迷信干什么?快來玩啊,剛剛咱們掏了鳥蛋,等會烤給吃。”
小男孩說完便跑了。
長生痛得臉色都白了,捂著手臂,見爸媽都不注意,偷偷掀開袖子看了一眼。
被拍的地方露出五個紅腫的巴掌印。
長生緊抿著唇,又將衣服拉緊了一些。
他是不能干涉人間之事,他若是直接干預,自身也會受到反噬。
就像曾經,言言在各世將一切推回正軌,雖然有他的手筆,但他自己卻從未直接接觸過,與他并無干連。
但若是直接參與,他所改變的那些生命,都會反噬在他身上。
由他,代為受過。
直到抵消這些生命的代價。
“所以我說啊,這上天還是仁慈的,咱們過不下去的時候,其實他都在幫咱們吶。”老人嘆了口氣,現在的人利欲熏心,被金錢改變了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不考慮天道輪回。
造房子的呢,濫用違禁物品,房子甲醛超標,又是爛泥巴工程。住進去不是白血病就是癌癥,遇到點事房子都靠不住,過個幾年就成了危樓。
種點菜呢,不是各種膨大劑保鮮劑,就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藥物泡出來,甚至連大米都要拋光打蠟。
所有的一切都用在了自己人身上,幾乎從不考慮良心和未來。
老人幽幽的嘆了口氣,以前的日子雖然苦是苦了點,但人卻不是這樣的。
“幫什么吶,看看地震,看看海嘯,再看看北面干旱南面大雨,他要是長了雙眼睛就該停下!”不知哪個孩子怒罵一聲,氣得老爺子直接跪在地上請求恕罪。
長生冷冷的看著。
“他就不是個好的,你看看死了多少人?”
“爺爺你還夸他呢,你看,還沖走了咱們的家園,咱們村子都被掩蓋了,家都沒了。”
“就是,我討厭他,我討厭他!”孩子們呼嘯而去,長生繃著臉坐在地上。
一老一小,對坐著。
“這些孩子,要心存敬畏,才能有所懼怕,行事才能有所收斂啊。唉…”老人不住地嘆氣。
長生臉上半點笑容都沒有,他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錯了。
是不是該放任所有人被山體滑坡掩埋,一了百了。
帶走了財產,救了命,現在他們開始奢求為什么要發生這一切!
開始聲討為什么要讓他們失去家園!
長生身上有點痛,連身上升起的高溫都不曾發覺。
只滿腦子都是,自己不該管不該參與,該任其自生自滅。
也許自己不該有感情,也許自己出來尋求機遇就是錯誤,也許該眼睜睜看著所有人自尋死路。
“長生,長生你怎么了?媽,媽,弟弟暈倒了…”三寶本來站在遠處看著他,她希望弟弟能有幾個同齡伙伴,能讓他緊閉的內心帶來幾絲溫暖。
哪知道卻看著長生突然倒在地上。
三寶從雨里跑過去,才發現長生渾身發燙,燙的嚇人。
“媽,長生發燒了,長生渾身都好燙。”三寶抱著長生,她也只有五六歲,抱著一歲多的長生走路都踉踉蹌蹌。
謝岱齊和周言詞內心一驚,兩個人跑過來時,長生已經燒的滿臉通紅了。
“怎么會這樣,昨天沒淋雨啊,這孩子是不是感冒了?哎呀不行,怎么這么燙,這,這至少得四十度了!”周言詞心中大驚,三胞胎幾乎很少生病,但她也明白,孩子發燒最危險。
燒高了腦子都會燒壞,甚至有的還會驚厥,每次驚厥對大腦的損傷都是不可逆。
“先去醫院,快。”謝岱齊接過長生便抱著他一路狂奔。
謝岱齊內心有幾分著急,長生臉色很差,慘白的毫無血色,且眉宇間緊緊皺著,好像內心有許多心事似的。
三胞胎連忙跟著上了車,好在一路都還順暢,半個小時后趕到了醫院。
“怎么會這么燙,孩子感冒了吧?平時有沒有什么問題?”護士一邊問一邊量體溫,一看體溫計,竟是都過了四十度,嚇得頓時嚴肅起來。
“怎么現在才發現,馬上把孩子推過來。”護士一邊叫醫生一邊推著孩子往里跑。
三胞胎面面相覷:“長生從來沒生過病,不會有什么問題吧?可是早上還沒什么事啊,怎么突然就這樣啊…”
“孩子身上這是什么東西?怎么青一塊紫一塊?”護士掀開他衣袖,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用懷疑的眼神看著謝岱齊夫婦。
周言詞一見他身上,眼淚都快下來了。
“怎么…怎么會這樣?”
護士臉色難看,怎么看都覺得這家人是不是虐待孩子了。
長生被推進去檢測了,周言詞站在門口,只覺得自責不已。
“不可能啊,我時時刻刻都看著長生,他不可能被人欺負的!”三寶眼眶都紅了,她害怕別人讓長生發怒,總是盯著他,這一天他就坐那沒別人接觸過。
“別急,先等醫院檢查出來吧。我讓人送了加急,等會就有檢驗結果了。”謝岱齊拳頭緊握。
看到長生身上那些青痕,心如刀絞。
一家子人臉色都極其難看。
這兩天周言詞一直幫忙村子重建的事,對長生便少了幾分關注,如今更是內疚不已。
“都是我的錯,我去忙什么啊,長生那么小,他經常一副很懂事的樣子,卻讓我忘了他才一歲多。身上那么多傷,他該多痛啊。”周言詞后悔的眼淚往下掉。
“不是你的錯,長生一定不會被人欺負的,村子里也沒人敢欺負他。”別的不說,三個孩子連殺人都干過。
根本不可能讓別人欺負長生。
大門咔擦一聲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檢查單走出來。
“誰是謝長生家屬,過來一下。”醫生皺著眉,滿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