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氣得站起身,在地上跟個螞蟻似的轉來轉去。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這該死的東西,竟然敢拿煙燙他,這該死的混賬東西!“
“你是個豬嗎?居然讓人這么燙,有辱我的血脈,你這…”白衣頓了頓,這才故作淡然的理了下衣領,只是想起來依然恨鐵不成鋼。
但是想起他似乎記得那一次的記憶,白衣就忍不住有點心塞。
似乎他每一世都有那次在腹中被親生母親殉葬的記憶。
一家三口殉葬的記憶。
白衣眼神沉了沉,拳頭緊握。
推開門剛出去,正好遇上賀思言上樓。
剛抬頭,賀思言眼神一定,隨即驚恐的叫出了聲:“啊啊啊!!!”
“你怎么回事只是被玻璃杯子傷了手,你竟然傷的這么嚴重嗎?”賀思言快步走近,臉上神色竟然帶了幾分痛心。
看著他恨不得拉他去醫院。
“怎么會這樣,你怎么會這樣!”賀思言臉色微白,呆呆的看著他,看著滿頭白發的白衣。
依然是那般俊朗年輕的面容,但一頭青絲全白了。
“你的頭發…”賀思言低聲道。
白衣一怔,似乎這才反應過來。
反應遲鈍的用手摸了摸頭發,揪下來一根,薄唇緊抿,眼神帶著幾分肅殺之意。
“無事,最近流行老人發,我跟了下潮流。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白衣語氣低沉,拳頭緊握,從賀思言身旁錯身而過。
賀思言看了他一眼,嘴角抽抽。
堂堂一個商業帝國大總裁,你說你追求潮流?
別鬧了好嗎大兄弟!
只是見他又不怕死要出門,趕緊三兩下追了上去,穿著拖鞋都沒換。
“我還是跟著你吧,最近你運氣不太好。”要是丟了小命,還可以把密碼告訴我。
賀思言抿著唇笑了笑,突然覺得此刻的白衣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
“你可知道郁南小區在何處?”白衣沉聲道。
“我知道啊,我在娛樂圈認識個姐姐就住那。可沒少照顧我。走,我開車。”賀思言將白衣拖下來,這家伙運氣差,可別連累我了。
我自己開車還放心點。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不要司機了。
車子啟動了,白衣看著窗外發愣。
過了好一會才隨口道:“出來這幾年,你都學會開車了?什么時候考到駕照的?”
賀思言愣了一下。
“我沒學,就是劇組里有個碰碰車,我竟然跟人開著玩兒。你不知道,碰碰車,我能撞翻所有人,可厲害了。”
“本想去考駕照,不知道怎么的,導演讓我別去。這不就沒去了…”說著一個飄逸,甩的白衣哐當一聲撞在玻璃上。
整個人腦子都發暈。
白衣心口抖了抖,撫著額頭連連嘆氣好幾下才平復了心情。
好在賀思言還算靠譜,一路平安無事的到了小區外。
這會還在下雨,賀思言下了車將傘遞給白衣。
“你在外面等我吧。”白衣并不想讓人知道。
他只是來看看那個孩子,并不想驚動任何人。
到了門口,因為沒有舒沅電話進不去,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多時保安那里電話便響了,這才驚恐的看著他,點頭哈腰的將他請了進去。
旁邊一個保安問道:“怎么回事?他不是沒有小區拜訪電話嗎?咱們這可是高檔小區,萬一是偷偷摸摸做賊的怎么辦?”
接電話的保安頓時使勁搖頭,瞪了他一眼。
“剛剛他打了個電話,咱們小區內剩余的幾套房,全都是他的了。別說話,小心禍從口出。”能有這種能力的人,可不是他們能說得。
幾個保安縮著腦袋,這才不敢再多說。
此時白衣循著心底的召喚走去,走到一個操場外,才聽見雨聲中夾雜著淡淡的哭聲。
“媽媽對不起你,霄兒,你是我的霄兒,媽媽對不起你…”
“霄兒不哭,霄兒不怕,不要怕,我是媽媽啊,你忘了嗎?我是媽媽…”一聲聲的媽媽催人淚下,舒沅一邊哭一邊抱著掙扎的明霄。
“媽媽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媽媽對不起你,請給媽媽補償你的機會好嗎?媽媽知道你吃了多少苦,媽媽恨不得替你承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讓你一個人承受痛苦…”舒沅跪在地上抱著他。
她知道明霄一直記得那時的世,幾乎痛得無法呼吸。
這完全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啊。
明霄木然的臉有瞬間委屈,看著舒沅,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趴在舒沅懷里嚎啕大哭。
五六歲的孩子,卻瘦的皮包骨頭,襯的那雙眼睛又大又圓,此時滿是淚水,看得人心頭化了。
“不,不要,不要丟下我…”明霄哭著說道,他記得那種痛,記得那種呼吸漸漸減少,被人扼住喉嚨的痛。
他從出生開始,每個夜里都會夢到當初的事。
“不丟下,不丟下,媽媽以后再也不會丟下你。我們一起過,我們一起過。不怕了不怕了,以后有媽媽護著你,我是你的親媽媽,親媽媽!”舒沅眼淚包都包不住,抱著孩子才發現他瘦的嚇人。
白衣看著雨中的兩人,眼神莫名。
明霄抬起頭,看著雨中一聲白衣的他怔了怔。
“爹爹…”一聲爹爹脫口而出。
白衣嚇得倒退兩步,連忙躲在了一旁。
他,他竟是連自己的模樣都記得?
白衣心口劇震。
這得刻骨銘心才能記住啊,這么小的孩子…
“傻孩子,什么爹爹,是媽媽,是娘親…”舒沅勾了勾他小鼻子,趕緊將外套脫下來罩在他身上,抱起他往家里跑。
白衣站在大雨里,定定的望著二人遠去。
直到兩人都不見了影子,這才轉身。
“我就是來看看,不干涉他的人生。”說完,又停了一下。
“既然是我造成他的悲劇,那便補償他吧。贈與他余生幸福安康的氣運,也不過分。我沒干涉他,這是我欠他的。”白衣自顧自道,也許是在說服自己吧。
回去后的白衣大病了三天,整個人都顯得少了幾分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