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老師整個人趴在地上一臉懵逼。
饒是他如今轉世幾次,心性堅韌,此時都不禁有幾分呆滯。
腦海里那聲你給我趴下,如雷貫耳,好似在耳邊炸想一般,極其可怕。
偏生周言詞那看著他的眼神,無一不顯示著,那聲音只有他能聽得見。
“柯老師你慢著些,這地方大概是許久未曾有人過來了,地上都長了苔蘚。地有些滑。”說著歉意的看向柯老師,自己挺著個肚子又不好上前扶一把。
想了想,到底是幾個孩子的老師,便默默走上前。
手才剛搭上柯老師期待的身子:“啊!”
柯老師猛地叫一聲,然后整個人往后一退…
咔擦…
明明多年都不曾動搖半分的堅固欄桿,竟是在他靠上去的一瞬間,應聲而斷。
柯老師整個人都后仰著倒栽進池子里。
“天哪,柯老師,柯老師你怎么樣?柯老師你還好嗎?”周言詞眼睛都瞪圓了,看著白皙的手指有瞬間呆滯,她有這么可怕嗎?就只摸了下他手臂,整個人都跟觸了電一般后退,結果還落了水。
水中的柯老師此時哪還有半點翩翩公子的模樣,滿頭都是淤泥,那淤泥混著濁水,甚至直接從臉頰兩旁流了下來。
整個人,丟臉丟大發了。
“沒,沒事,你先回去吧。這池子里水不深,只到我腰間高,不要驚動其他人。”柯老師打起精神,只覺得自己無數世的英明都要毀于一旦了。
鬼知道為什么言言碰上他的一瞬間,仿佛有一股電流從她身上過來,將他電的心口突突直跳。
周言詞為難的看著他,見他滿臉真摯這才嘆了口氣,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大概是柯老師年輕好面子吧,掉進池塘說出去多難為情啊。
見周言詞走了,柯老師才沉了臉,眼眸深深,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面上露出幾分勢在必得。
追隨這么久,已經不止是執著了。
柯老師不愿深想他跟謝岱齊之間的關系,自己與言言糾纏九世,謝岱齊也糾纏了九世。
而且說起來,每次都是自己和謝岱齊糾纏的更深。
三個人相愛相殺,有時候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了謝岱齊還是為了總是遺憾錯過的言言而來。
太久遠了,已經分不清了。
柯老師出現在周無痕房中時,周無痕正接完電話應付國外的老婆。
他也沒想到,自己在外養的情妹妹,竟是受邀來府中拍節目了。正好還被女兒周雨霖碰個正著,應付完妻女已經極其疲憊了。
剛一進屋,便見屋中角落站著一個人。
“誰!”周無痕猛地抬頭。
這一抬頭便直接啪嗒一聲跪下了,額角滿是冷汗:“家主,家主您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告訴無痕一聲。”周無痕感覺渾身都有幾分冷意。
柯老師此時哪還有在周言詞面前的帥氣又溫和模樣,那雙眸子冷冰冰的不帶絲毫熱度,饒是看一眼都感覺心慌。
“我若不來,怎么知道你竟敢擅自將人帶進府中。周無痕,你好大的膽子。”白衣男子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周無痕,眼中有幾分厭惡。
這座宅子,是曾經他身為九皇子時,與衛瀾相處的那棟宅子。
那時他因為吃了她送的辣食過敏,被父皇丟到外面養病。姜玉寧美名其曰為了照顧他,也跟著出宮了。
呵,誰知道是包藏禍心為了瀾兒。
那段日子,是他最快樂,也是事后最后悔的日子。
八哥個混蛋!
白衣男子手一揮,便打碎了面前珍貴無比的屏風。
“家主恕罪,家主恕罪,是我豬油蒙了心,家主恕罪!”周無痕一見他發了怒便在地上磕頭,心中不由打怵,他也沒想到家主竟是在這里出現。
周無痕打從心底里怕他。
曾經他的爺爺服侍著家主,那時但凡家主發怒,家中便會少幾個人。
爺爺便會跪著求饒。
他問爺爺憑什么自己一家世世代代打理這么多產業,卻要寫著別人的名字,奉別人為家主。便是自己一家頂替了那產業,他也拿自己一家沒辦法。
當晚,爺爺就給了他一巴掌。
并且跪了三日祠堂。
在爺爺與家主議事時,他曾躲在桌子底下偷偷看過家主一眼,年輕有為,是極為難得的美男子。穿著一身白衣,看著他所在的桌子底下笑了笑。
似乎發現他了。
后來爺爺去世了,父親接任代管族中事物。
再然后又交給了他。
交接那天,他永遠記得那年輕家主輕聲一笑,聲音郎朗道:“你這孩子竟然長這么大了,當年你躲在桌角下你爺爺可都不知曉呢。”
當時他詫異抬頭,卻猛地變了臉。
早已過了四十多年,那年輕人,依然如當初一般。
甚至那雙眸子,都一模一樣。
自此之后,便發自內心的怕他。
這富可敵國的家業,他哪能不心動,但他,更怕家主。那永遠一身白衣,神情淡淡,仿佛任何事物都無法讓他變臉的淡然。
“我錯了我錯了,無痕錯了,求家主恕罪。”周無痕磕的滿頭血,白衣男子才輕輕擺了擺手,這才停了下來。
“少將你那些骯臟的人帶到這地方!臟了地方!我將管家之權交給你,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白衣不氣有人進府中拍攝,畢竟周言詞也在。但他無法忍受周無痕將尤姿那種骯臟的小三也帶到府中。
“罷了,橫豎都是死人一個。”白衣平平淡淡說了一句。
周無痕才渾身一抖,卻不敢多說半句。
“思言,可跟你聯系了?”白衣停頓了好一會,才問道。語氣有幾分干巴巴的,想起那被他養的嬌滴滴神仙一般純潔的賀思言,如今滿身糙漢子樣,他便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賀思言,他將她往最完美最純粹的地方養,結果…
周無痕哆嗦了一下,感覺到家主的冷意。
“賀小姐不曾聯系過,而且最近賀小姐與上邊走的很近。好像還被評為與金身最相似的女子。”如今可火了,就是那人不怎么像了。
他也是見過賀思言的,曾經還夢到過好幾次,那般謫仙一般的人兒。
猶如一張白紙。
只可惜,那白紙如今被人潑了一大瓢墨,黑的不能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