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晴覺得自己成長了,心態變了,所以也就漸漸的淡了。
——當然,有幾分被迫成長的意思,不變不行,謝顯那腦子挖坑設套都連環的,一個接一個,躲過這個還有另一個,真當面對上人家又繞道不和你硬剛,玩的就是虛的;而蕭寶信人家就不是虛的了,來的就是實惠的,不生氣不打人,一打就照死里打。
對上就是倆人,文斗武裝雙管齊下,他一人招架不來。
餿~就算了吧。
只能跟自己說,大度了,成長了。
憋屈?
自己知道就行了,畢竟他也是丹陽尹,風光在外,得顧上面子上的活兒。
再者,謝家如今如烈火烹油,不能自己人相煎了,至少在外人眼里謝家甭管你內里掐再狠,人家對付起來可都是連鍋端,打就打的你一家子到地獄十八層底下小煤窯里待著,永世再無翻身之機會。
因為你們內部不和放過你?
那是不存在的。
基于以上種種原因,謝晴決定就此放下了。
…不放下又能怎樣,謝顯明顯是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沒把他算作對手的意思。
自從新帝登基,謝顯便忙到飛起,朝里朝外一把抓,連翻制定各項政策,和各世家、各既得利益集團斗智斗勇,如果不是蕭寶信懷有身孕,只怕他在府里的時間都沒有。自打永平帝死了以后,他做了太傅,大有朝政一把抓的意思。
因為蕭寶信不同于以往,有了身孕便大撒把,閉門不出,因著管家少不得迎來送往,拋頭露面。
在新年的時候,蕭太后為顯示在后宮,甚至整個大梁中的存在感,大擺宴席,宴請外命婦,蕭寶信便推辭不下了,只得挺著五個月的身孕進了宮。
謝家有忌諱孕婦不讓碰尖利的東西,謝顯可沒忌諱,依然讓蕭寶信全副武裝把他送的大殺器帶在了身上。
雖然孕肚并不明顯,寬袍大袖一擋從后面看根本就看不出有孕,可那暗藏軟劍的玉腰帶還是沒系上。
一副頭面就夠隆重了,再配上了玉腰帶,就有些過份繁瑣。
就只是這樣,淡淡的涂上一層脂粉就已經夠艷光四射的了。
謝顯的身份地位決定了蕭寶信在宮廷中的地位,從她一出現就被蕭太后給拉到了最上首的位置,靠著蕭太后就坐下了。
不過是嘮嘮家常,蕭寶信就已經不勝其煩。
王夫人有了身孕,謝三爺緊張的刮起風來都怕給卷到二里地外,更不要說宮廷宴席了,人家直接就給拒了,并未出席。
謝婉眼瞅著臨盆,分分鐘就可能生了,自然是閉門不出。
整個謝府,就她與蔡夫人、王十二娘進了宮來,王十二娘倒是一向與蕭太后交好,幾年不變,但蕭太后有意親近、拉攏她,王十二娘也不便攔著,只是笑盈盈地坐在下首陪著笑。
如果只是名面上客套客套,蕭寶信也不至于就這么不耐煩。
主要是蕭太后心態崩了,自從見到蕭寶信,看到她這狀態,還挺著個肚子——
她千方百計想要的孩子啊,一個沒留住,反而是蕭寶信容貌一直在線,且孩子一個一個的往外蹦。她自己煩不勝煩,可蕭太后羨慕啊,沒什么羨慕什么。
夫君死了,連未來的可能性都沒了。
就守著個不是親兒子的皇帝終老一生…她現在也才二十一歲…
日以繼夜,不能想蕭寶信,一想到她就羨慕嫉妒恨。
如今當面對上了,心里就跟燒開了的熱水一般,澎湃的呀。
偏她為了以示親近,動不動還要拉上蕭寶信的手,關切地眼神一直往人家身上轉,越看越苦澀,越看心態越崩。
褚太妃又不是個省油的,她不痛快誰也別想痛快。
蕭太后能拿她怎么樣?
不過就是占個皇帝嫡母的名份,作威作福。人家皇帝還有親娘,現在小聽你的,長大了自然是親近嫡母。而她雖然只是作為太妃,可畢竟身后有褚家,身邊有五皇子,未來可期。蕭太后便是再瞅她不順眼,也不敢針對她。
褚家不看好她也罷,看好她也罷,她都是姓褚的,哪怕他們為了五皇子也不會就那么放棄她。
天有不測風云,誰知道萬一小皇帝長不大,出了什么意料,皇帝寶座會輪到誰呢?
…別跟她說,褚家拼不過一個瑯琊王氏趕車夫出身的潘家那位賢太妃!
“太后,你可放過蕭夫人吧,怎么就看不出來,坐了那么久蕭夫人早就乏了?臉上都快撐不住了。”褚九娘笑瞇瞇地道,她就坐在陸太妃的下首,淡淡的妝容,嘴角微微挑起嘲諷的笑。
“先皇才死多久,太后就大排宴席…我是真看不出有什么可值得慶賀的。”她盯著自己的水蔥一般的手指,淡淡地道。
蕭太后臉上不大好看,可也只好當作沒聽見。
當著一眾外命婦,能怎么樣?真跟她一樣臉皮不要,當場吵起來嗎?
要么怎么說妾生的,上不得大場面。
想讓別人沒臉,先弄的自己臉面盡失,這是傷敵八百,自損兩千的招數。
“你瞧,我只顧著高興,倒真真是失禮了。”蕭太后笑瞇瞇地轉頭看蕭寶信:“蕭夫人身子可還爽利?左右離開席還有段時間,要不你先去隔壁暖閣歪會兒?”
“夫人有福氣,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太傅又是個心疼人的,你這一有孕就見不得人,我們可有好幾年不曾見過了。”
喚聲蕭夫人卻不是見外。
畢竟當著眾人的面,再顯親切也不至于上趕著攀親戚喚阿嫂,憑地丟了份兒。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蕭寶信沒那么不識抬舉:“太后說哪里話,我也沒別的就是身子骨還挺不錯,坐這一會兒倒不打緊。我與太后真是幾年未見了,難得一聚,我倒舍不得去歇了。”
下面的眾人紛紛側目,真真想不到生孩子還長智商,居然能從蕭寶信嘴里說出客套話來了…
稀了大奇了。
蕭太后聞言面上更顯高興,蕭寶信實相,不然她自己唱這一臺大戲,后面還有個褚九娘動不動拆臺,非得崩潰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