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謝夫人自己都愧疚了。
畢竟老頭子年紀大了,不是以前意氣風發,筋骨強健的時候了,蹦噠不起來了,也就還能打仗。
她在身邊,好歹日常吃喝,病的時候吃藥,冷的時候穿衣還是能管住他的。
心里越發堅定了,迫不及待就要動身:
“今天你們正好都在這兒,和你們說一聲,反正徐州那里要什么有什么,我也不有帶啥,明天一早我就走啦,你們都好好照顧自己,不用惦念我們。”
說風就是雨,是她親娘本娘了。
“又不急在一時,雖說徐州并沒有多偏遠,可畢竟不是三天兩日的事。”蕭寶信勸道:“還是別這么急,阿娘這么多年也是養尊處優慣了,徐州什么局勢咱們也不清楚,既然要去,總要多準備些更為妥當。”
“是啊,是啊,阿娘,寶樹還不知道呢。”
宣城長公主也道:“定邦也不知道,知道了肯定要鬧的。阿娘這一走,就不管我們定邦了…”
“不是不管,你阿爹那里更需要我。”謝夫人說了,主意就定了,誰勸也白搭。
蕭寶信也不成想過來這一遭,把親娘給勸的插翅膀就要飛了,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阿娘,你等等,我去找寶樹!”宣城長公主是勸不了了,風風火火就去找自家夫君了。
蕭寶樹一聽:“那不行啊,阿娘自己走哪行,把定邦也帶去吧。”
宣城長公主一聽,好么,婆母留不住還把自家兒子給搭出去了,那可不行。
要去哪里養尊處優享福去了,那她倒是無所謂了,可徐州那地兒誰知道什么時候就打起來?
衣食住行也比不上建康啊,一百個不同意。
“我們家阿姐說了就算話的,她都勸不了阿娘,咱倆都沒戲。我可不找那罵!”蕭寶樹這回可沒給宣城長公主撐腰。
說是這么說,他不是沒腦子的,如果親娘不該去,別說阿姐死活攔著,就是親姐夫跑過來一趟只一句話就能給勸住。
姐夫那是心深的,沒準親娘走還是姐夫的主意,他可不沖上去當傻子。
走就走吧,建康城也沒什么好的。
蕭寶樹想的深,可這沒法和媳婦說,皇帝那是她親兄長,說多了就把自己家人都給賣了。
結果就是無論假意阻攔還是真心想攔的,誰也沒攔住,第二天是沒走成,讓蕭寶樹給留下來了,裝了十幾輛的衣食,謝顯和蕭寶信也送出十幾里地,給送走了。
永平帝聽說了謝夫人的決定,另外又派了五百名護軍給護送到了徐州,算是官方認可了。
廬江公主看謝夫人都隨軍去了徐州,她這心也活了。親自求到了蕭皇后那里。
近期帝后一場鬧劇之后,居然神奇般的又和好了,蕭皇后后宮地位依然穩固,她便也在這時跑到椒房殿求情。
蕭皇后是不知道皇帝于楊劭的那些小九九,可循著蛛絲馬跡也看出來了,幾次都是皇帝把廬江公主給拒了,那就是防著楊劭。
——以前多依仗楊劭啊,現在也是居然把人家老娘,媳婦閨女全都扣在建康做人質。
不說別人,蕭皇后都瞧不起永平帝的小家子氣。
可是沒輒,剛和皇帝修來,不能擰著來,只好以孩子小為由給拒了。
廬江公主在椒房殿嚎啕大哭:“怎么我就不能去找夫君——謝夫人那么大歲數人家夫妻也不分開,到了我這里怎么了究竟為的是什么?我夫君忠君為國,深受皇兄信任,怎么我想跟過去,皇兄就是不讓,是對夫君不再信任嗎?留我做人質嗎?”
既然好說好聽已經沒用,那她就索性撕破臉。
廬江公主想明白了,萬一真是這么回事,一旦楊劭真有什么不當舉措,指不定自己和閨女,包括婆母,一起打包就給燴了,都見不到隔天的太陽。
還不如現在撕破臉,把彼此的遮羞布給扯開了,你放就放,不放我也不給你臉。
你做得出,就不要怕別人說。
反正楊劭還在任刺史,皇帝也不能因為幾句話就把她給弄死。
高涼郡夫人讓帝后給弄死了,不管是哪個吧,污名是背地了。她就不信了,剛弄死個大義滅親,于朝廷社稷有功的,還能這么快的時間又把她弄死,除非皇帝是閑天下剛太平,無聊了,想再作出點事端。
蕭皇后皺眉,心里可恨死永平帝,就那點兒心眼子,掉地上都怕找不著了。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哪里聽來的閑言碎語?皇上兄弟姐妹少,個頂個兒都愛護著,留著你那是怕你上外面吃苦受罪。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兩年一直打仗,天下難得太平。地方上又哪里比得上京都安全?”
“外面的苦是你想不到的,你還帶著個孩子,不為自己想,不為孩子想想?”
廬江公主吃了秤砣鐵了心,油鹽不盡:“我寧可吃苦也想和夫君團聚。我們才成親幾年,就分開了。真等到過幾年,只怕他在外面兒子都成堆了。皇兄為我好,就放了我們一家團聚。”
還是很硬氣。
蕭皇后深吸一口氣,“你真是…枉費了你皇兄的一片心哪。”
廬江公主抹抹眼淚,她不給他們飾掩太平:“反正外面都說,皇兄疑心我家駙馬,把我們娘倆還有婆母給扣在建康,當人質。”
蕭皇后噎住了,這貨是真沖著撕破臉來的,好說好話的勸是不行了。
“你別聽外人亂傳,有的人哪,就巴不得咱們皇室不是一條心。你不想想楊駙馬有今天,可不都是你皇兄一手給提拔上來的,還將咱們大梁公主嫁給了他,不信任他能這么待他?有些事,你得自己心里有成數。”
“我也不多勸你,你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這么個理,我呢就再和你皇兄說說,看他是什么態度。別我們一片好心,倒落了個不仁不義的名聲。”
話撂到這兒才算把廬江公主給送出了椒房殿。
廬江公主這次進宮就不是沖著你好我好大家好來的,不給她準話,她是打定主意笑著進來哭著出去的,只要帝后不嫌丟人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