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什么事兒,她沒說。
“我今天來的匆忙,什么都沒給你帶。等阿琰洗三我再來,你這里我一點兒都不擔心,有親家夫人看著我再放心沒有了。”
她笑:“比在我身邊我都放心,我自來是個粗心的。”
“阿娘再坐會兒吧。”蕭寶信留人,雖然婆母待自己好,可是到底謝夫人是親娘,看著心里就親,就想多看一會兒,哪怕什么都不說心里就有底——
哪怕阿娘辦事有點兒不著調,耳根子又軟,心還大…
算了,還是回去吧。
總感覺謝夫人留在這里,也是和她老兒子玩,跟她沒一文錢關系,看著估計更氣。沒看說了一道走了,孩子還在她懷里抱著呢嗎,就沒撒開過手。
說她順手把孩子抱回蕭府的心蕭寶信都信。
“是啊,怕寶信累著,你就去我自在院。”袁夫人補了一句:“讓奶娘小心擋著風,給親家夫人抱過去。”
“不了不了,孩子小,就不折騰了。”
謝夫人愛不釋手,臨走抱著謝琰親了又親,就是舍不得。
“我這外孫,長的太俊了。親家母啊,你太有福氣了。”
蕭寶信讓棠梨送走倆娘,轉頭就吩咐奶娘把孩子抱到身邊來,不過她并沒有接過去抱,只是輕輕拉起了孩子的小手。
小小的,嫩嫩的。
唔,看著跟小雞爪子似的。
在蕭寶信看來,這就是個丑娃娃,和蔡夫人生的差不多丑。
也虧得婆母和阿娘可著勁兒的夸孩子長的好,到底是她們的審美有問題,還是她的眼神有問題——或者,還是心態的問題?
倒是沒剛生出來那陣看著那么紅了。
可是要說有多俊俏,真心是談不上。
“小公子長的真俊。”見蕭寶信半晌沒說話,奶娘也覺得甚為尷尬地搭了句話。
抱著謝琰的奶娘趙氏二十多歲,身形豐盈,很偉大的一個女人。識文斷字,氣質溫潤,看著謝琰的小臉當真露出無比羨慕的眼神。
比她幾個孩子都要俊。
“嗯。”蕭寶信淡淡的應了一句。
然后聽到謝琰在心里幽幽地嘆了一聲:‘是朕,阿娘。’
是的,他楊大春——不,謝大琰——
又錯,他記得他叫阿琰,謝琰。是他是他,還是他。
如果說以前在娘胎里,他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老天眼開眼讓他出生那一瞬間又回到前世,當他萬萬人之上的皇帝,那就天若有情天不老了。
現在好了,再回不到過去了。
他出生這不到一天的時間,他都要自閉了。
現在,安下心來做他的小嬰兒,做謝阿爹嫡親的親兒子吧。
雖然早料到如此,但當真聽到老兒子突然來這么一句的時候,還是擊潰了自以為心理建設很完好的蕭寶信。
原諒她,失態了。
主要以前肚子里聽到的是個成年男人的聲音,渾厚有力,現在變成了個奶娃娃,連心聲都跟著變了,脆生生軟糯糯。
真真兒的又搞笑…又詭異。
謝夫人心里一直有事兒,蕭司空說好要在早朝的時候參秘書監蔡啟,也不知道結果如何。得到蕭寶信無恙,也看見了可伶可俐可人疼的外孫,心里就跟長草了似的,顛顛就趕回了蕭府。
誰知蕭司空還未回府,卻生生讓蔡氏給堵個正著。
蔡氏將養了這么些日子,無論是蕭府還是謝府,連遠在江州任刺史的蕭寶山給送來的補品就沒斷過。
也是蔡氏為了一雙兒女夠堅強的,給什么補藥吃什么,給什么好吃的吃什么,硬生生回來吃圓了一圈,氣色那才叫一個好,白里透紅,圓潤富態。
謝夫人坐下都沒把氣兒給喘勻呼了,蔡氏就陰著一張臉,兩眉毛都擰到一塊兒了,滿臉埋怨地道:
“阿娘,小姑生了兒子,你怎么去謝府也不叫我一聲?這么大的事兒,怎么偏偏就把我給拋下了?我也想見見小姑,見見外甥啊。”
“我病早都好了,阿娘又不是不知道,不會過了病氣兒的。”
謝夫人后知后覺地干笑了兩聲,她真給忘了。
“不是,你別多心。你,我還不知道嗎?不是怕你過了病氣,你現在比我還壯實呢。”
蔡氏頓時一噎,她也知道現在自己這身量,補大發了。
謝夫人也不會看個臉色,也沒顧上兒媳脆弱的小心靈,緊接著就把蔡袁氏闖進謝家,撞了蕭寶信以致早產的事兒給說了。
“——一大早上我什么都沒顧上就趕緊奔謝家去了,是真急的。連給阿琰的見面禮也沒備,寶信補身子的也沒來得及準備,等洗三吧,洗三咱們一起去。”
蔡氏聞言面上越發尷尬。
蔡袁氏是她嫡母,沒人比她更知道這位嫡母霸道的性子。
當初她與蕭寶山鬧掰,蔡家上下就沒再搭理過她這庶女,當沒她這人一樣。再想不到居然霸道成這樣,鬧到了謝家,還把小姑給撞早產了。
心道,撞槍口上了啊。
她是蕭寶信的阿嫂,能不知道自家弟妹是個什么樣兒的嗎?
長這么大歲數就沒見過這么慣媳婦的,她待她自己閨女兒子也沒這么嬌慣。
“我母親…唉,歲數越大越霸道——”
“什么你母親,你還當她是你母親呢?”謝夫人不客氣地道:“你病了,蔡家可是連個人都沒來過!”
蔡氏嘴角抽抽,婆母說話就是這么扎心。
心里對蔡家只有怨恨。
這么說也不過是做個鋪墊,表示一下和自己一毛關系都沒有,結果沒說完就讓婆母給打斷了,直接崩臉上了…
“我也是這么說呢,雖然血緣上我還是得稱呼一聲母親,但心里真是傷透了。這次若非阿娘和大娘子,咱們蕭家一家子傾盡全力,我這條命都沒了。”
連忙表一下忠心。
“從此以后我生是蕭家人,死是蕭家鬼,和蔡家可沒半分關系。”
謝夫人滿意地點頭:“你這還有點兒同仇敵愾的意思。”
蔡氏:她巴不得蔡家倒霉好么?
爹不親,娘不賢的,拿她當個死人一樣,她有什么好留戀的?幫蔡家說話,她腦門子得讓驢踢過多少回,進多少驢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