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顯道理講明理由擺足,永平帝就是不放人。
什么把驢熬死,人家皇帝沒這個心,倒是要好好把驢圈起來養的肥肥實實的,健康強壯。
“此非戰時,臣不宜留宮。”謝顯無奈,他和永平帝被人傳斷袖還傳的少嗎?
要不是自己畏妻如虎的名頭傳的更響更遠,只怕就坐實了這樁丑聞。
可以說,蕭寶信威名遠播,外人更信他沒這個膽子給蕭寶信戴滔天大的一頂綠帽——
謝顯有時候也不知道這是該高興好呢,還是高興好呢。
想好的一面至少是維護住了自己純潔無暇的貞節之名。
“你是朕的股肱之臣,又豈是旁人可比。”永平帝不以為意:“以前愛卿又不是沒留宿過。”
眾太監:…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幸福。
還真讓蕭寶信給說著了,皇帝沒這么容易放他。
這不是想防著他,是想徹底累死了他吧?
“…臣之妻即將臨盆,臣不放心。”謝顯索性把話攤開了說,讓皇帝自己做決斷:“加之臣最近日感疲累,想是舊疾又犯,雙重原因所以臣才提出休假。”
說完看著永平帝。
唔,目瞪口呆的皇帝。
什么畏妻如虎,你膽子是讓妻子給吃干抹凈了吧?
一介婦人生產,居然還要朝中大臣現把假給請了。
是,他多心了,這樣的人視權力如糞土,連妻子生孩子都能把正事兒扔在一邊兒的,怎么又會是個變權的。
倒是因此,永平帝心縫兒又開了點兒。
“到臨盆時你再…休假不遲。”說這話永平帝都覺得膈應得慌,自古以來也沒聽過妻子臨產要夫君把正事兒給拋在一邊的。
咋的,你站旁邊她是能生的更順溜?
你是催產藥啊?
可這話有辱斯文,永平帝說不出口。
再者謝顯出身世家大族,自有其風骨,他信他這話說出口謝顯臉都能翻到天邊兒去。
別看謝顯平日里溫文爾雅,對他這皇帝也算得禮數周全,可是真遇上任何蕭寶信的事兒從來沒有妥協的時候。
永平帝深有感觸,要不然這畏妻如虎的美名又是如何傳出去的呢?
連他坐在皇宮里的皇帝都如雷貫耳,那外面還不傳到飛起,普天下皆知?
果然不出永平帝所料,謝顯一口回絕,眼神堅定,絕無回旋余地:
“臣不放心,再者誰也不知道究竟何時臨盆。”
“皇上雖然初登寶座,但如今天下歸心,朝中人才濟濟,缺了臣一個也算不得什么。”
“愛卿妄自菲薄了。”永平帝說的這是真心話,要不然他不至于如此倚重謝顯。
“朕少不得愛卿,愛卿…之妻生產之后,愛卿身子也該養的差不多了吧?時間可不能太久,不然只怕眾臣有所非議。”
謝顯笑,他要是怕非議就不會在先皇時就對世家下手,在新皇時持續貫徹始終了。
不過永平帝心不甘情不愿的倒是應下了,謝顯也不再說什么。
“愛卿…寵妻該有度才是…”
其實,他想說怕也該有度,畢竟是男子漢大丈夫——雖然身子弱點兒,謝家那些死士護衛又不是吃素的。不用他們殺人,保護主子還是能的吧?
蕭寶信再厲害,雙拳難倒四手,總不至于真傷著謝顯。
所以,這怕里未嘗沒摻著謝顯真正的心意。
“聽聞,你與郗廷尉鬧的不甚愉快?”永平帝尷尬地咳了咳,說是聽聞還不是他吩咐密切關注來的結果?
謝顯淡淡地道:“這事兒倒怪不得臣弟。是蔡家二郎縱犬行兇,臣弟的妾室產下一子便血崩而亡。郗家十二郎的妻子蔡氏也因此小產,罪魁禍首是蔡二郎才是。”
“只是郗蔡兩家是姻親,倒無端把責任推到了臣弟的身上。”
“郗廷尉…老了,不復以往剛正。”
永平帝:“郗廷尉畢竟是帝師,也馬上就要致仕,愛卿別跟他一般計較了。”
“郗廷尉年紀大了,早該致仕。”謝顯道。
“正是。”永平帝唏噓不已,郗廷尉已經很老了,身子骨卻還算康健,倒是阿爹阿娘正值壯年,卻不得好死,居然都是被毒死的。
不過說起郗謝蔡三家的糾葛,他也是服氣謝顯能干得出來,直接把人都給扔建康令那里裁決了。也是心黑手快了。
要說謝顯是真不懼和世家為敵,準確地說就好像是世家天敵似的,專門挑世家這些個下手。就沒想過有轉圜的余地。說郗廷尉剛正,永平帝看謝顯才是,至少郗廷尉可不曾把自家兒孫給扔公堂上。
“說起令弟,以往朕倒是曾經見過,確有遠見卓識,朕十分仰慕啊。”
謝顯:這倒是和何蔡郗三個小郎一樣的,那必然是之前皇帝口口聲聲稱四咸時,他們與謝九有過交集,然后…自家九郎就以自身魅力把這幾個小郎給征服了。
“臣弟的確才學過人,只是生性不羈,令人頭疼。”
永平帝搖頭:“正是這樣的性子才叫人羨慕。朕就知道,謝家百年書香,教育出來的個頂個兒的都是國之棟梁。”
“皇上謬贊。”
謝顯沒半句舉薦之意,然后眼巴巴看著皇帝就要告退了,沒以退為進的意思,永平帝是打心眼里服了。
就這么剛直嗎?
仔細想想,謝家那些個官職爵位還真沒一個是謝顯求來的,是皇帝他自個兒給的。
永平帝沒讓謝顯走出門去就給攔住了,雖說假是批了,可御醫還是要給看看的,愣是讓院判跑了一趟親自給當著皇帝的面給診了脈。
一邊診脈一邊,皇帝在一邊還提起郗廷尉致仕之后空出來的位置,謝顯的舉薦人選。
謝顯兼任吏部尚書,問他倒也不錯。
但,當著太醫院院判?
“待臣回衙署與屬官商議之后再行圈定,然后交予皇上定奪,如何?”
永平帝微微一滯,謝顯是知道他屬意秘書監蔡啟的,可現在又說與屬官商議再呈給他,是幾個意思?
不想讓蔡啟上位?
“那謝愛卿自己可有屬意之人?”永平帝刨根問底。
這時院判開好了藥方,連忙起身告退。恕他耳朵沒那么長,不想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權力爭斗。
想之前郗家三郎任職南海太守的事兒傳出去,打殺了多少內侍宦官?
他可不想萬一有什么風聲傳出去,讓皇帝疑心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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