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姓魏,正是御老御醫最小的嫡子,自從魏老御醫退下來,躲著謝顯之后,一直是他往來跑謝府。
謝顯和他還是有少許交情,不過平日里倆人都沒露。
畢竟讓上面知道朝臣和太醫走的近了,不是什么好事。
誰也難保上面心里的彎彎繞,萬一哪天一歪歪,琢磨朝臣勾結太醫,哪天想設計上面了,順風又順水。所以歷朝歷代,大臣們和太醫都不大親近。
所以,也止于神交。
今日這事兒謝顯怎么可能不知道,不是他說,現在宮里有想瞞住謝顯的,太難了。
不過謝家當成大事兒似的,千叮萬囑,魏太醫也就裝糊涂,點頭應下。
轉身回了太醫署,明月已經等在那里,都不是什么大事兒,魏太醫也就一五一十的說了,末了還補了一句,謝母和蕭寶信都讓瞞著不說。
明月在外面并不多話,只是對誰都一副笑面,彬彬有禮。
“太醫有心,勞煩太醫了。”
把謝家人問了個遍,明月才回去復命。
不過這時謝顯自是不得閑,淮陽王親自跑回宮來復命,叛軍投降了。
整個皇宮都轟動了,頭上懸著那柄鍘刀算是撤下去了。
永平帝激動的俊臉通紅,要不是看龍椅下邊那么多人,他都想跳起來歡呼。
反叛也就盡夠了,還敢打到他家門口來了,這不是欺負人太甚嗎——怎樣,讓他給打回去了吧?好讓天下的叛黨都看看,反抗朝廷是個什么下場!
沒有好下場!
第一功臣就是楊劭!
是他,是他,就是他!
永平帝感慨自己就是看上這匹千里馬的伯樂,比他父皇還要英明,透過現象看本質。
要不是楊劭,勇于殺出城外殺了叛軍的兩個頭頭,讓叛軍自亂陣腳,江夏王引兵追擊,哪里來的今天這么突如其來的勝利?
——當然,還有謝顯在前朝坐陣指揮的功勞!
另外一如薛敬兒所報,桂陽王于前日就被他一箭射死,不過是被部將搶回去了,掩蓋死訊也只是為了不亂了軍心。
謝顯和楊劭、薛敬兒分明就是大梁朝的三駕馬車,把大梁穩穩地給托住了!
這要不是他慧眼識英雄,謝顯獻計成功,倆人敢想敢做,把御林軍都給派出去了,誰知道現在是個什么結果?
或者還在僵持,或者打起來,也未可知。
永平帝現在對謝顯是一萬個服氣。
不過,當下主要的問題是那些個降兵怎么辦?
殺是不能殺了,真要是投降的都給殺了,整個大梁遍地全是叛軍,都殺光了大梁也沒什么人了。他個光桿的皇帝要統治誰去啊?
有人提議打散了到各個軍隊,有人則是化零為整可一個來,讓叛軍去攻打叛軍,整裝待發,整合了去打桂陽王的老巢。
永平帝是比較傾向于找散了的。
畢竟這都是有反叛歷史的人,真要是再出來個人物,一聲號令,他還真怕再揭竿起來。
永平帝沒下格殺令,真殺不過來,他本性也是不嗜殺,所以朝臣也沒什么爭執的,就是提個建議,皇帝愛聽哪個就聽哪個。
這點兒小事真不值得一爭。
最后永平帝拍板,分散到了各個軍隊之中。
人數不少,兩萬多人,還有被江夏王追的四下逃散的千八百的,這次桂陽王揮軍南下不到三萬人。
然后就是論功行賞。
永平帝自打登基,就沒有一堂朝會在這么愉悅的氣氛下進行過,興奮的就好像整個大梁的叛亂都已經平定了一樣。
蕭寶信是在當天傍晚見到全須全尾的謝顯的。
建康城守住了,叛軍悉數投降,都不用明令下旨,城門一開老百姓就都曉得了,進來的是高頭大馬上的薛敬兒,他們的將軍。
整個兒城都沸騰了。
三個月孝期早在叛軍打過來的時候就過了,只不過那幾天大家伙都忙活著應對叛軍,沒人有心情管這個。
如今正義的一方勝利了,從上到下都透著股子終于長舒一口氣,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舒暢勁兒,整個建康城就放開了,所有的店家都開門營業,酒館敞開了免費讓喝酒,大有普天同慶,舉世狂歡的意思。
眾人被禁錮久了,一旦松散開,有點兒控制不住了。
朝廷倒是看得開,也沒去管。其實他們何嘗不是松了一口氣?
永平帝還在,城沒破,就一切照舊,誰當真也不知道桂陽王進來是個什么后果。可能什么都原封不動,收買人心,也有可能血流成河,讓舊貌換新顏不是?
好在沒有機會知道結果,桂陽王死了,一了百了了。
謝家是和百姓們一道收到消息的,這是好消息,不愁傳不出去,比插了翅膀飛的還快。
天邊是紅彤彤的火燒云,八月末了,天有些涼,謝顯又披上了他厚重的披風。
吃了半年長出來的肉,好似幾天就都給消耗盡了,臉又瘦下去了,雖然還是好看的,但臉是蒼白的,眼下發青。
這些天叛軍兵臨城下,永平帝心都亂了,命都要不保了,自然也就沒心情盯著謝顯喝養生湯了。
所以直接導致的后果就是謝顯身體大不如前。
可把蕭寶信看著心疼壞了,說好的一起發胖,你怎么自己偷偷的又瘦回去了?
連忙迎上去:
“用過晚膳了嗎?累壞了吧?你看,這幾天你瘦成什么樣?臉色也不好。”一連串的抱怨,句句都是心疼。
屋里的丫環都是有眼力價的,一見這架式就悄無聲息的都退了。
叛軍敗了,謝家就解決了警報,各自回了院子。這也就是在自己的容安堂,方便。
謝顯上前就把蕭寶信抱懷里,頭埋在她脖頸處深深一吸,這些天就想著她念著她,恨不得時刻將她帶在身邊。
“想死我了。”
聲音輕飄飄的,又有磁性,蕭寶信聽了身子頓時就酥了半邊,感覺耳朵都要懷孕了。
‘我去!’
原來你是這樣的謝顯嗎?!
‘朕’頭一次在肚子里有一種激靈打個寒顫的時候,太酥了,他聽著都覺得膩得慌。
這胎兒真不是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