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收了個干凈,手中的茶盞重重放下。面色幽深,竟是有幾分冷厲。
“她是鄉野農村長大,又是梁家嫡女。念著她也是過了不少苦日子才對她甚是寬容。如今才剛入門便是這等模樣,若是長久了。。。。”許氏微微斂了眉。似乎極其憂心。
“那如意館,聽說更是日進斗金,我這個做二嬸的不是肖想小輩錢財。但若是被人這么辛辛苦苦把哥兒的錢財拜了出去,只怕旁人還笑侯府傻呢。只是兩人這剛新婚,咱們也不好多說罷了。”許氏故意嘆一口氣,見老夫人臉色幾乎陰沉的駭人才眼里多了絲笑意。
“難怪前幾日安定伯府遞了帖子過來,我這老姐姐啊,可是好些年不曾與我見面了。”老夫人莫名的感慨了一聲,不過那嘴角的輕諷是怎么也抹不下去。
許氏笑了笑沒說話。
安伯侯府的老夫人與顧老太太當年皆是顧家女兒,不過兩人在出嫁前便一直在府中爭搶寵愛,嫁人后自然便也要掙個你高我低。那顧家姐姐嫁給了安定伯府嫡長子,顧老太太當年卻是差了一著。
鎮國侯府曾經并不是多么顯赫,是后來侯爺繼位征戰沙場才有了今日的榮光。據說顧老太太翻身以后沒少刺激那姐姐,兩人爭斗了幾十年,這些年才少了聯系。
“你猜她是找我怎么的?”顧老太太卻是突然來了興致,抬頭問道許氏。
連方才打蘇之蕊時的怒意似乎都散了幾分。
許氏低了低頭,“伯府如今這幾年不如從前,咱們府邸如今侯爺回來了,謹言又升官娶妻,最是享不盡的榮華。想必對娘也是有所求才是。”許氏心里對那伯府的老太太心底有幾分打怵。
那老太太厲害著呢。否則也不會讓顧老太太在她面前吃了無數虧。更難得的是,人家還能屈能伸。侯府一得勢,馬上便來了。
顧老太太難得贊賞的看了她一眼,心想這不開竅的兒媳雖然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了一些,如今看來也不是那么沒有可取之處。“說的正是。那人終于也有求我的時候了。當年侯爺走時,她可沒少過來諷刺。哼。”顧老太太冷哼一聲,她這輩子要強,當年在顧府還未嫁人時。她母親便說長久如此定是要吃虧。
后來江氏死后她也想過這個問題,卻每每被那與她一同爭搶的姐姐一激,便失了心神。這么多年了,居然也會有求到她面前的一天。
許氏見她難得高興,便笑道問什么事兒。
顧老太太高興便不瞞她。“聽宮里的嬤嬤透露。五公主如今年紀漸長,貴妃娘娘便有意給五公主找門親事。恰好下月便是公主及笄之日,打算趁此機會相看相看。伯府便攬了話頭。說是能在如意館定上最高規格的宴會,這不,謹言成親第二日,她便求到了我頭上。”按理來說公主及笄是不會在外辦的。
但自從那日六皇子遇刺之后宮里便戒嚴了許多。甚至圣上還往六皇子身邊塞了不少人。若不是知道六皇子生母身份低,又不得寵,只怕朝堂上早就要起另立太子的爭議了。
許氏聽完一驚,倒是有幾分沒反應過來。
其實京中有權有勢的最是不喜尚公主的。若是招駙馬,便不能在朝中有何作為。這有志向的青年又哪里愿意。但公主嫁過來,身份貴重,輕了重了都是惹人話柄。最是難做。
這安定伯府是瘋了,竟是把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
莫不是看到如今太子身子越虛弱,這蕭貴妃。。。。
許氏死死地咬住了舌頭,都感覺到了血腥味卻也不敢再多想。
老太太見她面色凝重,便知她也沒那么蠢笨,話倒是也沒多說。“她既然開口了,我又哪里好直言拒絕。不過這如意館本就是蘇家的,這倒是好辦了。”老夫人面色帶了些喜悅。直接就把如意館歸在了侯府門下。
哼。那老婦恐怕是瘋了心智,竟是要娶個皇家女子做孫媳。我倒要看看她受不受的那份苦!顧老太太雖然不愿伯府走的更遠,但若是三皇子真的榮登大寶,那伯府真的娶了五公主。就算是那老婦刺她幾句又不算什么事兒了。
許氏沒說話,不過看到老太太的臉上的笑卻有些可笑。
這蕭貴妃要相看人的話還未傳出來,若是傳出來還不定輪到伯府呢。
要知道三皇子如今赤手可熱的程度不比太子低。更何況聽說太子如今身子更不好了。再者說,如今侯府的名頭還真不需要有個伯府做陪襯。
她只是覺得老太太是為了彰顯侯府的本事,故意的罷了。若是成了還能落下個人情,不成侯府能在如意館訂到不凡的宴會。那也夠伯府艷羨了。
許氏沒多說什么,只伺候著老太太吃了藥膳,便借口世子和少夫人回門要回來了,便離開了。
“回趟府也值得小題大做,拎不清的!去看看顧氏那個蠢貨如何了!莫不是真要在房里躺半個與?”老太太吩咐道。
想到顧氏便覺得愚蠢至極,當年也怪她自己。當年原想怕她敗壞顧家名聲直接縊了她,但只要一想到那是她兒子的血脈。她便有些不舍。加上母親和府里的長輩第一次那么懇求于她,連那一直踩她一頭的嫡姐都不得不彎腰,她才肯了顧氏入門。
哪知江氏死活不愿與姐妹同嫁一人,她們又不敢直說顧氏早已做下了那等不恥之事,這才有了后來之事。
身旁的嬤嬤輕快的應下了。
那小妮子,真以為做了少夫人便可無法無天么。還不是老夫人說了算。
待莫青葉和蘇謹言從莫家回來,侯府早已燈火通明。
蘇謹言兩人也沒回去稟報,只回房把林氏給他們的回禮放下了,便聽得外邊外邊丫鬟傳話,說是請他們過去用膳。
莫青葉剛洗了個臉,臉上還帶著盈盈的水珠,“果然是記吃不記打啊。”語氣頗為調侃。
蘇謹言見她那粉嫩嬌俏的模樣便身上一堵,不著痕跡的移開眸子熄了熄火。“你愿去便去,不愿去便罷了。祖父今兒在外與同僚喝酒,也不在家。”這家里,他唯一在乎的便只有老侯爺了。
莫青葉笑嘻嘻的,“走吧,你若是不去,老夫人又得對著一大堆兒媳婦哭訴咱們的不孝順了。”她不在乎人家說什么,但是那些莫須有的屎盆子也別想往她頭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