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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0章 逍遙飛思難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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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曠上尊想到天朝之主便有怵,委實是從曾經的揚湯、神都大帝身上吃過不少虧,忌憚祂們的手段,但要祂歸降也是做不到的,只因祂修的是逍遙大道,祂之道,天生抗拒帝道,哪怕這帝道包容萬象。

  因為祂清楚,凡帝道,無論如何包容萬象,本質是專制的,是一種至高無上的規則,而祂逍遙自在,憑什么要被關到那無形的牢籠中去,以某一存在為尊?

  祂若在這刻低頭,放棄直面困境的機會,祂的道還能寸近嗎?

  不能。

  放曠上尊在逍遙大界的最高峰上盤坐,千山萬水圍繞,渺渺云煙過眼,呼吸同風起伏,祂本想像最初應對揚湯、神都二帝一般,放幾條法脈出去,隱匿在天朝勢力無法插手的地方,作為道之火種,可嘆如今各域皆有太一眼線,給祂省了這琢磨的功夫,干脆什么也不做,靜等時間到來。

  彼時祂如此方天地,一呼一吸合乎自然,自在而沒有任何阻礙,時間也不能在祂身上留痕,倏然天地又生風,一點點掐住了祂的呼吸,祂仍盤坐于地,卻又仿佛被推遠。

  放曠上尊猛然睜眼,似有利劍出鞘,寒光劃破億萬星河,星河那頭,帝車出巡,道音如雷,周天星子為臣,紫云紅光漫浸虛空,祂恰撞上她睨來的一眼,剎那寒光散盡,握在手中的生殺予奪之力好似皆歸于她一念,而祂立于這方得道之地,竟恍如外人。

  好可怕的掌控力。

  放曠上尊聽到自己的道在躁動,祂看著太一帝王的身后一個個空間通道大開,千百戰艦駛出,但無第二尊準圣現身,豪放大笑,“聞長生大帝威名千載,不想第一次對話是在生死之間,然你以為,只你一人,能夠拿下陽天?!”

  湛長風的眼底毫無波瀾,言語平靜,“就我有空。”

  太一勢力涉及八大天域一大圣地,上尊滿打滿算七個,加上偶爾能發揮準圣實力的巫非魚也才八,現在又缺了個龍祖,一尊守一域還帶缺的,這要是一窩蜂出動,誰知會不會合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放曠上尊沒這么想,有她一人掀翻圣地的前科在案,祂覺得她一人前來也挺理所當然的,只是讓人惱怒罷了,所以祂氣笑,“那長生大帝又帶那么多戰艦做什么,給你助威嗎!”

  “掃尾,接手你的地盤。”

  “......”放曠上尊拍案而起,道意沸騰,“你果真是我道之敵!”

  湛長風暫時還不想出手,她的目光將放曠上尊從頭掃到尾,略顯疑惑,“你的逍遙之道圓滿了嗎?”

  “你何意!”

  “諸天眾生之心類同,為何喜生懼死,為何順天又逆命,皆為一顆執著心,也是這顆執著心,讓世間道統殊途同歸,齊齊滯于此,如果連你這逍遙之道,都尋不見真逍遙,仍自縛于外力,害怕所謂的規則,其他道統更逃脫不得。”

  放曠上尊擰著眼,仿佛有迷霧遮在面前,心躁得不行,“你何意?”

  湛長風神情不變,寰宇間卻似透著嘆息,“管中窺豹而已,無論時間如何流轉,一代又一代,始終被困在同一個地方,星界生命怕混沌圣靈,萬生靈怕神明,諸道怕神道,歸根究底,是怕被制定規則,神道怕嗎,神道也怕,所以選擇去制定規則。”

  “你究竟何意!”

  湛長風目光沉沉,冷冽之聲道出雋永箴言,“逍遙之道與萬生靈的心最為相契,若連你的逍遙,都無法超脫,而去選擇掐滅規則,與孤為敵,可見,孤注定與萬生靈為敵。”

  放曠上尊后跌兩步,靠在巨石上,這巨石立于險峰,千年不倒,萬年不移,祂曾從中窺得自在,走上這逍遙之道,而今.....

  祂試圖從粗糲的石皮上汲取堅守的力量,撫平心中焦躁,祂也終究如磐石般固執己見,任它八面來雨,自巋然不動。

  光在祂的眼中重新燃起,“帝長生,你一言兩語就能破解我的道,叫我瘋魔嗎,不可能,來戰吧,哪怕玉石俱焚,我也要以我的道,打破已加諸、意圖加諸我身上的一切,這便是我的逍遙!”

  放曠的兵器是一把劍,上面布滿逍遙道紋,祂提劍,只為一劍破萬法!

  湛長風的兵器也是一把劍,它以太衍帝道為脊,無上威嚴為鋒,普天之下,皆為王土,劍之所向,皆為定數!

  不可更改,不可抵抗,不可忤逆!

  “放曠!”湛長風一改往日對戰時的沉默,冷聲說道,“我的帝道,不是你尊卑森嚴的原生家族,不是你被人情腐蝕的原生宗門,不是你弱肉強食的原生星界,不是任何一有形的制約,不是任何一無形的偏向,它在,也不在,你能合于天地,為何不能接受我的帝道!”

  昔日的掙扎翻涌而出,放曠無畏無懼,祂一聲聲嘶吼,愈來愈大,震天動地,“你在,可你在!我不信!”

  祂堅信任何存在都有私心,任何存在制定的規則都是枷鎖!

  這就是萬生靈會反抗的本質,它們、他們她們、祂們,不論到了哪個生命層次,這最寶貴也最致命的懷疑之心,從未消除!

  便是縹緲的天道,順著順著,實在不利于己,也要逆轉了它,此為斗天!

  連天都要斗,神明、帝皇這些切實的存在,怎么不敢斗!

  兩劍正面相擊,逍遙之道與太衍帝道交鋒,逍遙大界被雙方力量挾持,萬物靜止,空間層層湮滅,卻詭異地沒傷到它們分毫。

  放曠舉著劍,僵持在那兒,神色怔怔,“為什么?”

  這不是因為祂的力量控制精妙,沒有傷到旁的,也不是因為帝長生手下留情,沒有牽連無辜,祂清晰地感受到,是她劍中的力量避開了萬物,甚至消弭了祂溢散出去的、會損傷萬物的力。

  兩個字在祂心中浮現:因果。

  有人懂因果,有人順因果,有人栽因果,因果本身是不會避開萬物的,它只會在你無緣無故傷了萬物后把賬記在你身上,等哪天還你一個果,因此放曠一時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但很快,祂意識到,帝長生的劍里、道里、規則里,有因果編織的邏輯。

  前后腳冒出一念,當因果規則在帝道規則中呈現,會在帝道規則的影響下強化,規則越嚴密,因果制約越大,如活在帝長生主宰的世界中,憑祂早年的殺孽,祂可能活不過神通那道雷劫!

  放曠心頭雜念紛起,逍遙到底和規則沖突嗎,逍遙該如何避開因果,往過年歲里,祂不爭不搶不破滅攔路的阻礙,如何能得今日逍遙?

  逍遙之道宛如發生了山呼海嘯,能量肆意迸濺,像即將噴發的火山。

  放曠雙目泛出紅光,既想不通,那就破了它,如此帝道,哪怕化于無形也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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