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朝月不理勢力主們猶豫的神色,正要返回界中,轉道去風云大界,卻聽北邊傳來巨大的坍塌聲。
轉眼,她便出現在了一處山峰上,眺望而去,煙塵紛飛,一座千仞山在轟隆的響聲里變作碎石滾落,周圍是被驚飛的妖族。
煙塵中,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慢慢走出來,手中扣著一條真龍的角。
煙塵并不能遮住姬朝月的視線,她可以清晰看到,此人......是寧鶴帝君。
“滾!”寧鶴帝君的形態出現了變化,他懸空而起,幽藍的光芒從身中透出來,吞噬全身,抽長變壯,覆上鎧甲,雙目化作躍動的幽火,氣息陰沉,伴著他的怒喝,一陣黑風旋起,被刮到的妖族身上立即發生了潰爛,一抓一把腐肉。
寧鶴帝君瘋狂進攻著靠近他的大妖,似乎沒有理智可言。
眾人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和妖族打了起來,但這給了他們一個信號,比起輾轉去風云大界、山海大界支援,在這里對付妖族更安全吧?
不還有寧鶴打頭陣嗎!
于是不少召集人手,加入到了戰斗中。
躲藏在新地域內的弧昊山弟子,也無法坐視不理,他們的師長在風云大界斗爭,他們怎好在此混吃等死。
懷瑾、景律等人也隨之攻了上去。
弧昊山走的是上古道修之路,不分法武,通常以法術衛身,以玄功成山.醫.命.卜.相五術,后世的“武”,就是他們的“山”中的一部分,每個弟子可以全修,也可以有偏向。
比如懷瑾是全修之才,法術與玄功皆通。
又比如景律通法術和山,身體基礎一點不比專修武道的差。
也是這樣的環境,才能容下梅一池這樣的精靈存在,梅一池是世上第一株梅花樹枯萎時開出的最后一朵花,被連枝摘來插在了清妙靈玉上尊道場中的大殿中。
大殿中每天都有弟子來做早課,他也聽了無數年,最終開啟靈智得以化形。
弧昊山站的是人道,大多弟子都精通紅塵中事,但也因材施教,沒必要去逼一朵花揣摩人心,所以別人以紅塵去感悟道經,他以自然去領悟道經,聆聽的是草木之聲,輕輕渺渺地走在風月間。
可是草木間,沒有如此直白的殺戮,沒有復雜的利益之分,當弧昊山這塊安穩之土出現動蕩,他的心也出現了動蕩,他遇到了自己的劫。
是抽身離去,還是沾上鮮血?
他一直以為他走的道,是凜然清潔的,是脫塵出世的。
并不是所有修士都適合如今的亂世,但當波及自己,他們必須做出抉擇,梅一池便是其中一個縮影。
他看著沖殺上前的同門,手中化出一支桃枝,其實也沒什么好猶豫的,弧昊山是他的師門,贈了他化形機緣,要他將一身道行還給它,他亦沒有怨言,又怎怕為它戰!
避入新地域的公孫芒等人被突起的戰斗驚嚇住了,他問沂水尊者,“孟大哥,這些人都不是太一的,為何在太一的地盤上和妖族打起來了?”
沂水尊者嘆道,“到絕路了,哪管太一不太一的。”
公孫芒回頭看著半妖們,“我想人妖兩族和平共處,想他們光明正大地被兩族接受,奈何世事多變,玩弄有情人。”
他問龍舒為首的半妖們,“這有人族、妖族,若要你們幫,你們幫誰?”
沂水尊者的眼皮一跳,要是他們回答了妖族,這完蛋玩意兒難道要投妖族?
龍舒,此名便知她是龍和人生的,不過她的龍父人母間沒有感天動地之情,她只是龍父在凡村中游玩時留下的風流產物,又被人母當妖怪“溺死”在了河里,于是順流而下,穿過了籠罩凡間地界的結界,來到了修道界。
幸運的是,她被一個法道門派收養了,不幸的是他們養她教她,最后圖她那一半龍血龍軀。那條龍也不是高貴的真龍,只是龍族中的末裔。
她掙扎過,流浪過,哪怕修到了神通,還是不小心被抓了起來,賣進了黑酒店。
其實,她都不想幫,若為了生存而選一個的話,她選人族。
因為人族比妖族感性,比妖族重道德,讓妖族承認他們這些血脈低賤的存在,還不如期待人族的善意。盡管她遭受的惡意大部分都來自人族。
“人族。”
有半妖憤憤,但被她一個眼神壓下去了。
公孫芒重重點了下頭,“好,幾位神通隨我殺上去,其他人在后方躲著,千萬別來送命。”
有人主動入世,有人被動入世,這是這個年代的常態。
至此,風云界域中有頭有臉的勢力,都卷入了這場大戰。
時間回到幾天前,螣蛇要閻都帝君攻打太一疆域后的翌日。
長澤帝域 國之三器被請到了大殿上,即將轉移到湛長風手中。
在零元界集結的五百余萬將士乘虛空戰艦來到了長澤,隨行的還有余笙和沉重地拿著筆的蘭秋生。
余笙在一間偏殿里見到了湛長風與和光帝君,朝二者見禮后問,“閻都帝君剛剛對一些中界出手了,風云這邊沒有異動嗎”
和光帝君大驚失色,求證似地看向湛長風,“閻都對太一出手了?”
“嗯。”
“那這......”
“和光帝君放心,孤有數,孤不會半途離開的,而且閻都動了,這邊也快了。”
和光帝君可一點都不放心,萬星和閻都聯合,是想將風云界域都覆滅吧!
“我心不安,長生陛下,可否盡快移交疆域?”她是真覺得湛長風能當上界域,對世界之力應當有獨特的控制之法,把這片疆域交給了她,也能安全點。
湛長風不急,“吉時還沒到呢,和光帝君若坐不住了,可以再去查查有沒有紕漏。”
和光帝君一來確實坐不住,二來她君臣可能有話要講,便先出去了。
余笙來時對沿途的景象粗略地看了眼,總感覺妖族數量遠超長澤,“有點奇怪,長澤布防好像并不怎樣,妖族數量又多,就算和光帝君能在疆域內用世界之力,也不至于撐那么久吧?”
湛長風叩了兩下案幾,輕輕地搖了搖頭,“等等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