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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肆零章 回門去

熊貓書庫    國子監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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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姜同沈二爺用罷早飯,聽得小廝來報:梁國公府的車馬在二門處等候。 ̄︶︺sんцつ

  遂出了院門,日頭已升,一行大雁高高向北飛。

  沈二爺要牽她的手,田姜瞟看四圍皆是丫鬟婆子,也在暗暗窺伺著她。

  高門大府繁禮冗節,且人多嘴雜,二爺可以不顧忌,她卻不能掉以輕心。

  二爺在前先行。田姜把手背在身后,抿起嘴角催促他,沈二爺有些無奈地走在前面.....傻瓜,有他在,又有何所懼。

  昨晚后夜秋霖脈脈,綿綿至五鼓才止,因而青石板徑濕漉漉的,淺洼處還積著水。

  二爺走得不快,步履卻很穩重,背影高大又清梧。

  有他房子弟攜拎文物匣子的小廝,趕早兒去義塾上學,迎面撞見沈二爺一行,急忙斂神肅容,恭恭敬敬過來行拜禮。

  沈二爺神色溫善的頜首,遇到個別有前程的,會頗有威儀的提點幾句。

  這般正直端方的態,實難想像床榻間能那樣的狼野狂肆,簡直換了個人。

  田姜暗忖著,忽瞧到他耳下頸處有個青紫牙印,秀秀氣氣的......是她昨晚痛極了,不管不顧下口咬的。

  小臉倏得發紅,這讓他還怎麼見客呀!

  垂花門前崔氏由丫鬟簇擁候在那里,老遠見他們走近,忙迎過來笑著見禮。

  沈二爺眉眼淡淡的,朝田姜道:我先去二門等你罷。見她答應了,遂繾風而去。

  崔氏抑著心緒,滿臉又歉然又奉迎的態,她說:我昨兒不曉得中了甚麼邪門歪道,竟對二嫂子說那樣的話,實在是大不敬,愧悔了整晚兒呢,想著二嫂子若不諒我該如何是好,你要麼打我兩下,我心里方舒坦些。

  田姜待要開口,卻已被姜氏握住手腕,往她自個身上打了兩下。

  田姜忙縮回手:我年紀較輕,心無邱壑經緯,把昨兒事早忘記,倒連累三弟妹還掂念,你也再勿糾結于此,并不值當。

  崔氏展顏答是了,讓三五挑擔的小廝至跟前,兩頭籮筐用青布掩著,沉甸甸壓得扁擔若彎月。

  田姜面露疑惑,崔氏解釋道:這些是老夫人讓備的回門禮,我又多添了兩擔,梁國公府比不得旁處,可不能丟了二爺及沈府的面子。

  田姜笑著謝過,其實她已備好了回門禮.......再加這些怕兩車都裝不下。

  恰此時沈二爺遣人來催促,她倆簡單別過,田姜急步走至二門,除三輛青篷油木馬車外,徐藍竟也來了。

  他跨騎棗紅大馬之上,挺胸直腰,手持勒韁,面容平靜無波,直至轉目于她的視線相碰。

  遙遙相望,彼此都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九兒!田姜聽得有人在喚她,熟悉又溫煦的嗓音,如刺穿籠罩迷霧森林的那縷陽光,明亮又閃耀。

  她彎起嘴角,毫不猶豫地輒身朝沈二爺而去。

  沈二爺立在車輿門邊,眼眸深邃,卻微笑著朝她張開了手臂。

  再說崔氏依著何氏的話,給田姜賠過不是,雖嘴上服了軟,可心底終究憤懣難平。

  陰沉著臉回至房里,恰見閨女沈雁來請安,沈雁髫年女童,穿鵝黃衫兒水紅裙,罩瓜蝶錦比甲兒,愈發顯得粉雕玉琢。

  崔氏轉怒為喜,拉她上炕挨在自己身邊說話,又吩咐丫鬟玫云去小廚房,看秋菱煮透了沒有。

  沈雁從袖里抓出幾顆桂花糖給崔氏,嘰嘰喳喳像個家雀兒:荔姐姐給的,我吃了顆,滋味忒好,特意留給娘親嘗嘗。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崔氏瞬間繃起臉孔,抬袖把桂花糖盡數拂落在地,氣咻咻道:有甚好吃?淡不淡甜不甜的,你倒當成個寶,平素山珍海味都喂狗吃了麼?不知好孬的東西,養著你有何用!

  沈雁被罵得發懵,不曉得娘親為何突然發起火來,哭哭啼啼自個下了炕,緊攥奶娘的手纏著要走。

  那奶娘只得硬起頭皮告辭,帶沈雁逃之夭夭。

  玫云端盤熟菱角進院里,恰聽得房內崔氏在大發脾氣,四五丫鬟站在廊前,摒息不敢吭聲兒,也無暇顧及旁邊一個瘦高婦人。

  她穿黃布衫,藍布裙子,發髻梳得光整,周身拾掇地利索干凈,玫云看著眼生,問她是哪房的婆子,所來又為何事?

  那婦人本是滿面愁容,見得終有人搭理,又端玫云姿容妝扮,曉得是個管事的,忙近來俯身鞠個禮兒,開口道:我不是府里的人........。

  玫云聽得臉色一變,低聲叱道:即不是府里的人,怎混到主子院內閑逛,我倒要拽你去尋門房,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放你進來。

  那婦人被唬得冒汗,忙擺手說:暫且聽我說完,我雖不是,可我那小姑子卻實打實在此地當丫鬟。

  你小姑子又是何人?玫云半信半疑。

  那婦人吞吞吐吐地:是伺候二老爺的丫鬟,名喚鶯歌。

  鶯歌?玫云微怔,又問:她是二房的大丫鬟,你該去棲桐院尋她才是,怎摸錯到三奶奶這里來了?

  那婦人搖頭:并未摸錯地兒,我那姑子前兩年就吵著要回家里,她哥哥未曾答應,今年家里日子好過些,思忖她年紀也著實不小了,便商量著接回家去,巧著二老爺的侍衛倪忠與她哥哥認得,就幫著去二老爺面前求個情。

  她頓了頓,從袖里掏出封信箋遞給玫云:這里二老爺親筆寫的,讓我來尋三奶奶取姑子的賣身契。

  玫云聽得只覺蹊蹺,接過信箋細看,確是二老爺的筆跡。

  暗忖道平日府里若有丫鬟想出去,直接來求三奶奶就是。

  管她是主子身邊的大丫鬟,還是做粗使活計的小丫頭,總歸強扭的瓜不甜兒,還不曾攔過誰的去路。

  鶯歌在府里呆了數年,應是明白這個理的,哪需得由甚麼侍衛說情,二老爺執筆,繞這般一彎圈子的?

  玫云轉念再想,這鶯歌倒與大丫鬟又不同,聽聞她還是二老爺屋里人,數年沒名沒份的混著,如今她要求去,二老爺親自出面倒也說得過去。

  她遂朝婆子笑道:你在這先等著,我給三奶奶回個話去,再來同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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