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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叁肆章 魯沈桓

熊貓書庫    國子監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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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鈺默了默,從袖籠里掏出一兩銀子擱篩斗旁,再至馬車邊,讓趕車的老漢走回頭路。

  沈桓有些詫異:離牛首山也就百米之距,已到跟前怎能不見陶公,偏要輒返?

  舜鈺先坐進車輿,看他隨上,也不多言,朝不遠的牛首山望,那諸峰深秀,蒼靄迷離,山腳處有一縷炊煙斜,顯出紅墻碧瓦的影子,馬車走得甚快,轉眼只見牧童倒騎牛背,在綠野田墾間穿行。

  她這才蕩下簾子,開口說:你不覺那侏儒及莊稼漢子是一片好意?

  好意?!沈桓瞪大銅鈴眼,粗著喉嚨嚷嚷:把我倆差點射成馬蜂窩,這叫好意?

  習武之人都這般中氣十足麼,舜鈺掏掏耳朵:誰讓你去招惹人家?菩薩還有三分泥性子....他倆一展武功,是告誡我倆前行需慎重,想必陶公居處如龍潭虎穴,不是隨便得入的地,更況我倆未帶沈大人拜帖,冒失而來,只怕有性命之虞也未可知。

沈桓便覺倒  也有三分理,若是有惡念滋生,在茶中做下手腳即可,又何苦后來同他纏斗,只是想不通那二人作何要幫他們,待要問舜鈺,卻聽她語氣有些好奇道:你買的甚么書?可是武功秘笈?

  舜鈺忽兒憶起,在船上被沈二爺騙得可慘,而沈桓就是始作甬者,頓時繃起小臉:你可是又不學好?

  沈桓捶著胸膛理直氣壯:天地可鑒,你去問這世間男子,可有不看春宮的?本就天經地義的事,又怎會叫不學好,你這孔孟腦袋學迂腐了,可小心著日后,娶個老婆生不出娃來。

  舜鈺頰腮發紅,一時啞然。

  沈桓難得見她吃癟的樣子,嘻嘻笑道:我問馮生,你可知唐寅是何人許?

  自然知道,江南四大才子之魁,十分有才情,莫說其詩辭句婉麗,最贊是他的畫,被喻為畫臻三昧境,夢覺六如身。

  聽得舜鈺如是說,沈桓挑起眉裝風雅:他的水墨花鳥畫以布局疏朗、線條清細,風格秀逸清俊著稱,可你定沒看過他繪的春畫,簡直有意思極了,就像.......。

  就像甚么?舜鈺看他就像了半日也無法言喻,沒好氣道,要把人吊死。

  沈桓一拍大腿:就像一碗紅燒肉,肥而不膩、酥而不爛、甜而不黏、濃而不咸。

  你是餓了吧!舜鈺噗哧笑出了聲。

  沈桓見她臉兒若山花俏盈盈的,有些微怔,暗吃驚這馮生不過穿女裝幾日,他怎就覺怪怪的,搖搖頭清咳一嗓子,從一撂書冊里挑出本,擲給舜鈺:你自個瞧瞧就知我所言非虛。

  舜鈺捏著書冊如捧燙手山芋,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若日后這沈桓曉得她是個女孩家家的,指不定誰羞死誰。

  望土黃封皮子瞄了瞄,畫著個美人圖,旁題的字寫法取趙孟頫,書風很是奇峭俊秀,那字是一行詞:時光似箭,送青春催著少年,看雙雙花底鶯和燕,怎叫人獨孤難眠。舜鈺只覺詞韻熏得心恍恍,忍不住就翻了一頁,再翻一頁,漸看得面紅耳赤,抿緊嘴悶不吭聲。

  一冊里也就十余幅春畫兒,實在叫人回味無窮。

  舜鈺覷眼悄看沈桓手邊疊高的書冊,竟是大手筆買得一套,自然不好意思問他討來看,闔起書冊也學樣擲給他,口氣還很不以為然:不覺得有甚稀奇處。

  沈桓滿臉震驚的打量她,半晌后突得醍醐灌頂,馮生同沈二爺有龍陽之好,對這男女情愛不待見也情有可原.....哼哼,莫道他性子粗糙,有時也很心細如發。

  從一撂書冊里又翻出一本,擲給舜鈺,眼神莫名就很詭譎:這個你定會喜歡。

  舜鈺渾身毛毛的,總有種不祥的預感,見封皮子又題的詞:玉人乘夜吹簫,薄情的何處章臺路,卻是飛花親馬蹄。

  她手不隨心地翻開連頁看,竟是男男眾生色相,狠狠地扔還給沈桓,羞惱道:可不知恥。這趟我可真要告你狀,非讓你腿跪斷不可。

  沈桓一臉好心被當驢肝肺的神情:才不怕哩,拿這書冊時我可沒少被伙計鄙視,是為了誰?還不為了馮生你。

  為了我?舜鈺氣笑了,她倒要聽聽怎麼地為她好。

  沈桓撇著嘴碎碎念:云南平亂那會很是艱苦,二爺與吾等同吃同宿,一道去河里洗澡,他那物什有兒臂粗,誰能比得過。我是見小桃子你瘦瘦弱弱的,屁股也不大,讓你跟著這春畫好生學學,免得受太多苦......。

  ........舜鈺臉紅的要滴出血來,取過軟錦薄毯兒把臉蒙住,悶死也再不要聽。

  午時三刻,春光暖陽正好,竹枝上的家雀啁啾個不住,而偏堂內的氣氛卻很凝重。

  舜鈺把出衙府所歷的事兒,詳盡的說了一遍,沈澤棠邊聽,邊翻看應天府人員籍冊。

  唐同章則打量著舜鈺,暗壓下滿腹吃驚,神情端肅道:同知余慶已清點過府里典吏及粗使衙役,確實少了一人,其名喚胡四,在此一年有余,平日里做些灑掃及守門的雜務,他住在清葉巷,家中只有老母相依為命,方才去他家尋找過,已是人去樓空。

  沈澤棠放下手里籍冊,朝他淡道:晨時廚房婆子,這又是雜役不見,此地是應天府衙門,即便是無足輕重的粗職人選,亦當謹慎選錄才是。又吩咐余慶:你把當初招錄此二人的典吏尋來,本官自有話問他。

  余慶應承而去,唐同章訕訕不敢多言。

  沈澤棠溫和問舜鈺:店鋪伙計所提的老太婆,鳳九有何想法?這衙府里年老婦人定是無的。

  舜鈺早把這事琢磨了一路,她道:據伙計親眼所歷,那老太婆弓背彎腰,背若壓石,步履蹣跚且需得人攙扶前行。更怪異的是,她竟還穿著冬日大氅,遮掩臉面包裹身軀,怕人將她窺視了去,所能做得猜測,我只想得一個........。

  頓少頃后,這才看向唐同章,她問:唐大人,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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