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杏迎上那古井無波般深邃且深不可測的雙眸,在戰家人猜測這話是糊弄鬼的吧!不知道為何她卻相信他不是說說而已,就是因為他那坦然平靜的眼神,做不了假。
不知道戰常勝這話是真是假,一時間朱雅琴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沒出息,聽聽也知道是假的,男人做家務,那是天方夜譚。可是女人就喜歡聽這些甜言蜜語,女人希望能在實質的家務中得到來自男人的幫助,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話語。
而現實當中,別說幫助了,更沒有安慰。不嫌棄你干的不好就不錯了,到了飯點兒吃不上飯,就數落你在家干啥吃的,飯都做不好!
男主外、女主內觀念中,燒飯、洗衣服、生孩子、帶孩子那都是女人該做的。
男人在家那就是大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戰爸聞言面色微僵,說的那叫什么話,這特么的還是娶媳婦嗎?看向戰常勝的眼神帶著怒意。
戰常勝靠在椅背上,微微抬起眼瞼,一瞬不瞬地看著戰爸一眼,旋即大手覆在丁海杏粗糙的小手上,緊緊地拽著,讓她想抽出來都不可能。
朱雅琴他們看著戰常勝他們的手交疊在一起,這眼睛都直了,這簡直是太膽大妄為了。
戰常勝嘴角微翹,眼底挑釁地看著戰爸。
戰爸真是被兒子給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一時間父子劍拔弩張,餐桌上靜的可怕。
丁海杏真沒想到父子關系惡劣到如此的地步。
“我家杏兒不是懶惰之人,她會做好女人分內之事,會讓常勝沒有后顧之憂的。”丁豐收適時出聲,化解了尷尬。
不是丁爸看不清桌上的暗潮涌動,而是決不能讓他家杏兒留一個懶婆娘名聲在婆家。
在丁爸看來戰家父子如何的交惡,可以吵、甚至老子打兒子,那終究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再說了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可不能讓她家杏兒成為爭吵的焦點。
朱雅琴可不是善茬,從來都是她欺負人,沒有人敢爬到她的頭上撒野,“老戰,兒子結婚是好事,結了婚,你就能抱孫子了。只是這孩子的身體看著瘦弱了些。”
言外之意能生出孩子嗎?
“想說什么?找個屁股大的好生養的,那找女人干什么?找母豬得了。那不但好生養,還生的多。我嘛!正常男人,就喜歡這樣的,我家杏兒合該嫁給我,要是她長得粗手大腳,只能在田里干活兒。”戰常勝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
戰得勝他們抿嘴偷笑,朱雅琴的凌厲地目光掃過來,他們趕緊繃住了嘴。
戰常勝還不打算放過她,“至于我家杏兒瘦弱,這簡單我們好好養養,能生則生,不能生則不生,生而不養,生而不教,那還不如不生。”戰常勝慵懶地抬了抬眼,然后略帶笑意的看向對面的朱雅琴,話語冷冷地說道,“你說對吧!”
朱雅琴抬眼看過去,果然看見她家那位臉色發黑。
朱雅琴心底惱怒地看著他,這是罵他們兩個呢!她和戰爸都有工作,哪里還有時間分給家庭。
頭些年,卻是疏忽了兒子,才造成了不可彌補地憾事。
丁海杏聞言,心里蕩起異樣,普通男人被點破,不是羞憤欲死,就是惱羞成怒,罵她庸醫。而他平靜地接受,當時她就詫異,看到現在由于家庭的原因,難怪他對于治療不積極,原來根本就想生孩子。
“大哥,沒點菜嗎?我可是餓了。”戰得勝出聲道,再繼續下去,又是一場父子戰爭,在親家面前鬧笑話。
“你們沒來,我沒點。”戰常勝語氣不善地說道。
“那我來點。”戰得勝起身朝窗口走去。
朱雅琴回頭瞪著兒子的背影,咬碎一口銀牙,要你多事。真不知道這小子是自己的兒子嗎?生來就跟那混小子親近,屁股后面總跟著叫哥哥長,哥哥短的。
對于這個二弟,戰常勝的感情是復雜的,可能由于當初是因為母親為朱雅琴接生的,他幫著燒水,這小家伙出生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朱雅琴又要干革命,下連隊鼓舞士氣,哪有時間照看孩子。所以他和母親幫著照看了些日子。
剛出生的他,正直抗戰期間,條件艱苦,朱雅琴孕期沒有營養,他出生后,朱雅琴營養也跟不上,所以就沒有奶。
瘦瘦小小的戰得勝餓得整日整夜的哭,是他每日里跑上十幾里山路,去老鄉家給他討些羊奶。
為了讓他有口糧吃,下河抓魚,上山逮兔子,戰常勝都干過,有幾次甚至差點兒被鬼子逮到,真是九死一生。
久而久之積累下來的感情,讓戰得勝非常的親近他和母親,他也總是叫他的母親為娘,屁股后面跟著他,可把朱雅琴給氣的跳腳。
等朱雅琴想把長‘歪’的兒子給掰過來的時候,兒子已經懂事了。
自己辛苦生的兒子,叫別人娘,那滋味兒可真是別提多難受了。
戰得勝點完了菜回來,坐下道,“親家爸爸、親家媽媽,嫂子,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么?我就隨便買了,這里有什么?咱們就吃什么?”
丁豐收看著頻頻釋放善意地戰得勝道,“我們不挑的!”
想挑也沒得挑,鄉下地兒能有吃的就謝天謝地了,朱雅琴在心里撇嘴道。
服務員很快將飯菜端了上來,軍區招待所食堂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尤其是戰家人請客,冬日里沒啥好菜,大師傅還不使出渾身解數,湊了八個菜。
醋溜土豆絲、五花肉片炒洋蔥、白菜豬肉燉粉條,家常豆腐、紅燒肉、蔥爆羊肉、胡蘿卜炒香芹、炒花生米、.....
席上戰常勝和丁家三口沒有說話的意思,戰家更是懶的搭理他們,一時間只有吃飯聲音。
戰常勝忙的不亦樂乎,給紅纓夾菜,給丁家三口殷勤的夾菜,餐桌上就數他最活躍,最忙了。
“大哥,我要吃羊肉。”戰得勝端著碗無賴地要道。
戰常勝黑著臉,惡聲惡氣地說道,“自己有手,不會夾嗎?”
“離的太遠,夾不到。”戰得勝伸著長臂說道,“你看,這要是站起來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