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杏清楚的記得自己拿著從郝長鎖那里拿來的軍用票證,換成了錢。
突入起來的雷雨讓兩人無法交易完就離開,北方的初冬時節還是很冷的,身上就這一件御寒的衣物,根本就舍不得去淋雨,更怕淋濕了身上的錢財與票證。
就是因為這個,這個侯三起了黑吃黑的心思,丁海杏當然不能讓她好不容易換來的錢給劫走了。
這錢是打算給郝長鎖的,他戰友的父親生病,向他借錢,打腫臉充胖子的他,根本沒有那么多錢。
而她傻不呼呼的,為了給他排憂解難,接過了這個‘光榮而艱巨’任務。
一個鄉下來的柴火妞,第一次進城哪里有門路弄來錢嗎?也是‘無意’中聽見有心人的指點,才想著私下拿著票證換錢,好解決良人的燃眉之急。
然而這一切都是良人為她設計的圈套,她傻呼呼的跳了進去。
她被判刑后,丁家老兩口始終不相信丁海杏會做出違法的事情,她家杏兒從小就乖巧,根本就不知道黑市是個啥東西。第一次進城,東南西北都摸不著,怎么可能與人私下交易呢!
可是任他們再不相信,法院判了,上訴又被駁回,最終頂著罪犯父母的頭銜狼狽的回到了杏花坡。
這年月一人犯錯,全家都成了狗崽子,丁家在村里根本就抬不起頭來。
而丁姑姑也因為她被排擠,靠邊站,被發配到了海島的漁場,根本是自顧不暇,亦是艱難地度日。
直到二十年后丁海杏重見天日,那時的丁姑姑已經蒼老如老嫗般長年被海風吹著患上極重的風濕幾乎癱瘓在床,與兒子應解放相依為命,而應解放人到中年由于她的歷史原因,文化水平不高,在底層艱難度日,媳婦兒都沒娶上。
雖然丁海杏醫術傍身,治好了丁姑姑,可以重新站起來,可兩人人生中最黃金的二十年沒了。
因為她,家破人亡,她心里怎能不恨。這一次她一定讓郝長鎖付出慘痛的代價,才能消她心頭之恨。
“杏兒不哭,不哭,有媽在呢!”章翠蘭輕撫著她的后背,她以為杏兒被嚇著了,那里知道丁海杏是喜極而泣,半個世紀了又看見爸、媽活的好好的。
丁海杏冰冷地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兜上,她剛才交易的票證,被自己給拿回來了,而侯三則因為她的催眠現在成了搶劫犯,前世的悲劇被她給制止了。
“杏兒,告訴媽,那壞蛋打你哪兒了。”章翠蘭擔心的,雙手不知道該放哪兒,生怕碰著她的傷口了。
哭夠了,丁海杏從章翠蘭的懷里起來,拿襖袖子擦擦紅腫地雙眼,仔細地看著章翠蘭,眼里閃過一絲心疼,丁媽臉色蠟黃,眼睛深深地陷進了眼眶里,眉頭緊蹙,那清癯的臉此時盡是擔心。
章翠蘭看著呆呆望著自己的閨女道,“怎么了?告訴媽。”
丁海杏搖搖頭,聲音嘶啞道,“媽,我沒事?就是頭撞了個大包。”
“那殺千刀的混蛋,一定要千刀萬剮了。”章翠蘭氣憤地咬牙切齒地說道。
丁豐收聞言拍拍章翠蘭,雖然當媽的說些狠話可以理解,但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如此說話,不太好吧!
“杏兒,真的沒事?”丁豐收擔心地看著她道。
“爸,我沒事?”丁海杏抬眼看著丁豐收,眼淚刷的一下子又流了下來。
丁爸才四十,長年下地,風吹日曬的仿佛六十多歲一般,臉上的皺紋積滿了陽光與泥土,穿著灰撲撲的棉襖,老式的棉褲,綁著綁腿,褲襠都快耷拉到膝蓋了。雙眸中噙著眼淚,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
“杏兒,可是哪兒疼了。”丁豐收見閨女哭了立馬問道。
“沒有,沒有,只是見到你們真好。”丁海杏感慨地說了一句。
“說什么傻話,我們才一會兒沒見。”章翠蘭笑著抹著眼角的眼淚道。
“海杏,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郝父和郝母站在病床的另一邊道。
“叔、嬸兒,我沒事?”丁海杏面色平靜地看著他們二老說道。
郝家父母也很疼自己不假,根本不知道郝長鎖的所作所為,反而很慶幸沒有扯扯證結婚,沒有被連累。即便知道了兒子的行為,只是在兒子與她之間,卻也無可奈何,兒大不由爹,始終對兒子更親。
她的罪名成立,人也進去了。即便知道真相亦無力回天,與自己兒子的前程相比,犧牲她就是自然而然的。
“海杏。”
丁海杏聽見熟悉的溫文爾雅地聲音,縮在被子里的手緊緊的扣著手心,才不至于失態。
對他的恨意,不曾隨著自己報仇雪恨而消散,因為他讓自己家破人亡。
丁海杏低垂著眼瞼,遮住了眼底的猩紅,與滔天的恨意,羞澀地叫了聲,“長鎖哥。”惡心地差點兒沒把膽汁給吐出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郝長鎖高興地說道。
“真是太感謝,公安同志及時趕到了。”丁海杏抬眼看著郝長鎖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帶著蝕骨的寒意,意有所指地說道。
果然丁海杏看到郝長鎖瞳孔劇烈的收縮,手不自覺的捏著褲縫。此時的他才剛二十出頭,還沒有做到喜行不怒于色,所以在聽到丁海杏別有深意的話,自然有些心虛,尤其知道海杏為家里付出了那么多。
不得不說,上帝的偏愛,郝家一家子顏值都很不錯,尤其是郝長鎖長相尤為精致,五官像是精雕細刻出來的,卻看上去并不陰柔。或許是當了這幾年兵的緣故,渾身的灑落和鋒利,穿上軍官服展現出來的只有獨屬于軍人的鐵血和剛毅,撲面而來的濃郁的男性陽剛之氣,僅憑著這幅好皮囊就幾乎令所有的女性都臉紅心跳的。
就別說有上進心、勤學、刻苦…難怪迷的人家高干之女死心塌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