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現在是直播,余良估計已經朝司馬老賊撲過去了。
深吸一口氣,余良用自己的職業素養讓自己平靜下來。
“那這次馬哥和情義的合約到期了,據情義官方說,你沒有和他們續約。”余良臉上又掛起了笑容,“沒有續約,是出于對自己職業規劃的考慮嗎?”
司馬老賊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不是。”
余良安靜地等著司馬老賊后面的話。
司馬老賊低頭頂著話筒,像是要用眼神在上面盯出一朵花來。
“馬哥?”余良按耐不住了。
司馬老賊慢吞吞地抬起頭來,視線緩緩落在余良身上,然后落定。
雖然他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可眼神里面分明寫滿了找我干嘛…
余良覺得自己笑得都快抽筋了,“馬哥為什么沒有和情義續約呢?”
司馬老賊拿起話筒,在余良拼命擠出的笑容中,淡漠開口,“沒有找我。”
“情義沒有找你嗎?”余良有些震驚地脫口而出。
司馬老賊的實力不容置疑,情義不可能找到一個更強的守羿了。
司馬老賊沒有回答,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越發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緒。
飯店里面有些躁動起來。
都在一個大廳里,陳禾能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
“情義不是說馬哥沒有和他們續約嗎?”
“但馬哥說情義沒有找他。”
“要是真的話,那情義是在說謊?”
“為什么不能是老賊說謊?”
“肯定是情義的問題,他們幾個隊員早就想要馬哥的隊長之位了。”
“難道不是老賊自閉又高冷,根本不和隊友交流?情義本來是有實力爭前三的,結果季后賽一輪游,老賊沒問題?”
“那你說馬哥技術哪里有問題!”
一群年輕人議論紛紛,都想證明自己才是對的。
陳禾不知為什么,下意識地朝魏渡看去。
魏渡臉上沒有掛著往常的笑容,他靠著椅子,抬頭看著司馬老賊,神色不明。
李向飛忿忿不平地抓著林易,“情義這幫孫子是想拋棄馬哥了。”
“去了別的隊伍,對馬哥來說,未嘗不是一種福氣。”林易倒是很淡定。
仿佛是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局。
司馬老賊和隊伍不是沒有過同甘共苦的時候,他剛加入情義的時候,情義還是一支排名最末的隊伍。
甚至是還沒有星火戰隊強。
而司馬老賊,則是帶領著這支幾乎全是新人的隊伍,一路披荊斬棘地進入了季后賽。
一匹黑馬!
解說是這樣形容情義的。
然而這匹黑馬在進入季后賽以后,一蹶不振。
司馬老賊在團戰里仿佛被孤立了一樣,奶媽不給奶,法師不給控。
情義的實力,一落千丈。
賽后采訪,屢屢爆出司馬老賊和隊員不和,管理層甚至都有親自現身,指責過司馬老賊。
但粉絲覺得任何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
所以一路都抱著希望,希望司馬老賊和隊員重歸于好。
可惜沒有。
在進入季后賽以后,情義一路連敗,慘遭淘汰。
甚至第二年,也依舊是接連失利。
漸漸的,開始有人說司馬老賊的實力下滑了,情義隊長的位置,該由更強的人來擔任。
司馬老賊從未做出任何辯解,只是在情義低糜的時候,憑借自己的能力,在個人賽里擊敗了如日中天的風飄逸。
那一戰,讓粉絲幾乎認為,那匹黑馬又回來了。
只是除了個人戰的勝利,情義繼續連敗。
沒有人說出問題在哪里。
粉絲從一開始的心存幻想,到最后的心如死水,再多的熱情,都被這毫無希望的連敗擊潰了。
終于,是在今年司馬老賊合約到期的時候,這潭死水,再次起了波瀾。
司馬老賊還是垂著頭,并沒有回應余良的質疑。
余良直覺自己如果追問下去,肯定是能挖到更多的猛料。
重振旗鼓,余良重新開口,“如果不和情義續約,馬哥打算去哪里呢?凌風有放話說只要你去,價錢由你開,馬哥有沒有考慮過凌風呢?”
“沒有。”司馬老賊回得很快。
余良怔了怔,“但是鏡花水月,美團這兩個戰隊,都有各自的領頭人物,而且每個位置都比較固定了,應該沒有換人的打算。其他戰隊的話,成績稍弱一些。”
司馬老賊沒有說話,像是聽不懂余良的試探一樣。
余良只好自己說了下去,“馬哥是想去后面的戰隊,像之前帶領情義進季后賽一樣,重頭再來嗎?”
“沒有。”司馬老賊淡淡地道。
余良張了張嘴,半天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接話。
就在余良絞盡腦汁想要從司馬老賊身上挖掉什么猛料的時候司馬老賊卻突然開了口。
“我要退役了。”
平靜的五個字,沒有絲毫語氣的起伏,仿佛在說今晚吃什么一樣淡定。
可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堪比平地驚雷。
李向飛直接是跳了起來,要不是林易拉住了他,指不定周圍人都要認出他來了。
“我馬鍋——唔——”李向飛的聲音被林易一拳頭堵了回去。
陳禾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易直接把拳頭賽進李向飛嘴里,“你們玩得真大。”
林易平靜地收回手,還不忘告誡地瞪了李向飛一眼,“被認出來經理會不高興,經理不高興,就會扣你工資。”
李向飛閉嘴了,可一張臉都被一肚子的話漲得通紅。
好在飯店里因為馬哥這句話徹底沸騰了,沒有人注意到李向飛。
就連余良,都傻坐在了椅子上,話筒掉地上了都沒有反應過來。
嘴巴張了又合,然而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陳禾有注意到,在這群震驚的人群里,魏渡顯得格外鎮靜。
陳禾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你早就知道了?”
“猜的。”魏渡倒是沒有隱瞞。
這個回答讓陳禾有些意外,“猜的?”
“一個人的光芒太過耀眼的話,他身邊的人,都會成為他的影子。”
“情義的人,不甘只是影子。”
魏渡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什么表情,可陳禾總覺得,在魏渡身上,有種看穿一切的寂然。
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動容。
陳禾一時間有些發愣。
司馬老賊看著余良,語調不變,“你話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