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聽著內侍稟告的消息,威嚴的臉上浮起幾分冷意,“老三可真行,為了一個女人居然做到如此。”
殺手,下毒。
這個聰慧完美斯文儒雅的兒子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面。
內侍低著頭沒說話。
就聽皇帝繼續道,“只是沒想到德妃手里居然還有這禁藥。”
不可饒恕。
要知道這煙花醉可是皇宮中明令禁止的毒藥,無色無味連銀針都試不出來,威力卻是巨大的,嬌媚容顏如煙花炸裂。
可怖!
因太祖喜愛的妃子就是被這煙花醉毀容而死的,太祖痛不欲生只恨不能跟著去,頒下旨意,誰敢私藏這禁藥,賜死。
只是已過百年,鮮少有人知道這藥了。
卻沒想到一向溫柔和善吃齋念佛不爭不搶的德妃居然藏有。
太意外了。
果然,在這宮中誰都是戴著無數張面具才能存活的。
不知為何,皇帝突然想起千秋宴上那個站在大殿中央抬起下巴一臉驕傲矜貴姿態如寒風青松般敢對他說不的女子。
還真是年少輕狂呀。
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頭梳雙丫的宮女,雙手交疊著屈膝恭敬無比的說道,“稟皇上,陳太醫有要事求見。”
皇帝沒有絲毫猶豫就宣了。
如今在宮中,陳老太醫是他唯一能夠相信的人了。
面枯須白的老頭兒背著藥箱從門外進來,恭敬的彎腰行禮。
皇帝擺手讓御書房伺候的奴才都下去,再把門關上,才放松了臉上的表情,說道,“您今天來找朕,是有什么事?”
難道是告訴他身體里的毒素損傷什么的已經治療得差不多了。
好消息。
然而陳老太醫神情凝重,一雙滿是皺紋的眼睛嚴肅的盯著他,“臣有話詢問皇上,涉及,還請皇上一定恕罪。”
他一副天要垮下來了的樣子,皇帝也忍不住心情沉重起來,“朕恕你無罪。”
心里打鼓。
不會是他的身體還有尚未被發現的疾病吧。
陳老太醫只有一個問題,“皇上在跟女子魚水之歡時是否感覺到后續無力精神不濟最后一刻甚至出現難以忍受的疼痛?”
皇帝:…
龍顏大怒羞憤至極胸口起伏面色漲紅的拍著桌子,“放肆!”
喘著氣。
瞪著老頭兒咬牙切齒的說道,“別以為你是朕的母族,朕就不敢治你的罪。”
陳老太醫早在皇帝大怒時就已經跪在了地上,他抬頭,蒼老的皺紋遍布的臉上滿是堅定,“臣死不足惜,但事關皇上子嗣綿延江山社稷之重要,請皇上一定如實相告。”
老目含淚。
拳拳忠心天地可鑒。
皇帝面無表情,但心里早就掀起驚濤駭浪了。子嗣?江山?
他不敢深想。
整個御書房陷入了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中。
陳老太醫跪在地上,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水,卻沒起來。
良久,皇帝咬著牙,說道,“是。”
那一個字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般癱坐在椅子上再無精神。
其實比老頭兒講的要嚴重多了。
他幾乎不行。
每次跟年輕的妃子們相親相愛深入交流前都要吃藥物助興的。
不吃,就軟軟。
一國之君被傳出去某方面跟太監無疑,必然會龍椅不穩的。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最為親近的內侍,但這內侍也服了藥的。
慢性毒藥。
“朕是不是…”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但身為太醫的老頭兒怎么會不明白?
跪著不敢抬頭,“是老臣的錯,之前因那毒藥導致皇上身體各器臟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雖然老臣配制出了解藥,但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器臟被毒素入侵受損需慢慢調養,待到時機成熟再配以針灸逼出積壓的毒,直至痊愈。”
“然,在此期間最好清心寡欲。否則本就受損的器臟會加重負擔。”
要衰竭。
二兩肉就只是二兩肉了。
皇帝的眼神仿佛要殺人,“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朕…”
陳老太醫低著頭,“是,若老臣判斷無誤,皇上已不能生育。”
所產出的小蝌蚪全是死的。
這是冒著殺頭危險才說的真話,不,興許說完就要被賜死了。
質疑一國之君身為男人的能力簡直是自尋死路。
無法生育。
皇帝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睜大,之前聽到他說子嗣有問題就猜到了,此刻被確認了,這確實是一件高興不起來的事。
沮喪。
很久之后。
皇帝面露苦笑,看著陳老太醫,“你確定?”
他:“是。”
無比愧疚。
自從皇帝外孫被奸人毒害后,他身為外公又是太醫凡事親力親為不肯假借于別人,當然也不放心,加之年紀又大了。
就沒顧得上。
結果,年逾不惑的皇帝開啟第二春。
皇帝垂下眼眸,“沒有醫治的辦法嗎?”
太醫:“暫時沒有。”
皇帝就死心了。
陳老太醫是軒轅王朝當前醫術最高明的大夫了,他說暫時不過是委婉的說法,皇帝還聽得懂。
嘆息。
難道繼承人還是要從居心不良的那幾個不孝子中選出來嗎?
不甘心。
皇帝雖然資質平庸,但在位二十幾年也不是白干的,有私衛。
身為掌權者就沒有傻子。
他的五個兒子,除了老五因為年紀小還沒來得及做出什么,其他四個都趁著之前在朝做事收攬了不少的朝中重臣。
且跟母族往來密切。
其中又以三皇子南宮傲為最甚。
南宮傲!
皇帝雙拳緊握,他的私衛居然查出丹藥宮的大弟子跟老三有來往。
不可原諒。
到此他幾乎已經完全肯定這次中毒是老三下的手了。
心頭冷笑,不管老三的形象多完美在朝中的呼聲有多高,但別忘了,他才是一國之君,他還沒死,繼承人是要他指定的。
老三,你終究還是太年輕。
皇帝面無表情的看著陳老太醫,“外公,朕真的無解了,對嗎?”
陳老太醫一愣,“是。”
皇帝冷笑一聲,“嗯,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陳老太醫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背著藥箱駝著背離開了。
龍椅上,皇帝垂眸面色十分的平靜,許久才換來內侍,“傳太后口諭,丞相嫡次女性子溫婉,令進宮陪太后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