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李芬兒驚呼一聲，瞪大眼睛，“這么多！”很不可置信的樣子。
江明亮臉上也有些無奈。
他也沒辦法的，本來資金是夠，可經過一層層的手，到這兒，再細細的剝一層，就更少了，不從村民身上剮點皮，這從云池通的自來水要黃。
五千五，嗯，說起來也不算多，近些年外出打工的人多了，基本上都是干建筑或是線路上的，工資就比較可觀了。
九牛一毛。
“別操心這些有的沒的，明天給大哥打個電話，扶貧物資過幾天下來，讓他趕緊騰間屋子出來，到時候直接拉他家去。”
江明亮說道。
李芬兒眼睛一亮，明顯一喜，“真的？這次都有些什么東西？”
江明亮就說了。
“跟以前一樣，無非就是那些，米面糧油，衛生紙洗衣液之類。”
“嗯，最好多騰間屋出來，這次有給退休老干部的福利。”
物資多多。
李芬兒忙點頭，“好，我明天就給哥打電話。”
夜已深。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都累了一天，早就困了，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思如站在窗外，面無表情，目光比天上的月亮的還要清冷。
蛀蟲。
低下頭微笑，可很有意思呀，雖然這個江明亮貪了很多東西，卻在四方村人緣不錯，嗯，大概是都不敢得罪他吧。
是村長，總有三百六十計整死人。隨便挖個坑，就萬劫不復。
思如沒有回李正富的家里，她還沒那個愛好跟個死人待在一起。
更何況，還臭。
她圍著整個四方鎮轉了一圈，天慢慢變亮，天邊的云成了火紅。
嗯，又是個大好的晴天。
這么早，就聽到車子開動的聲音，一輛藍色的小貨車出現在李正富的家門前，車子上滿滿的生活垃圾，散發著惡臭，車并沒停，而是從他家前開過，直接到前方五十米處的垃圾處理站。
思如站在李正富家門口，車子上的人也是鎮上的，看見他，伸出頭來笑著打了個招呼，“嘿，李老頭兒，吃了沒？”
思如面無表情，“沒。”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開著車子走了，只聽到一陣嘩啦聲音，車上滿滿的垃圾就全倒了下來，老遠就聞到一股臭味。
生活在垃圾堆旁，李正富也成了垃圾。
沒人要。
今天并不是逢場日，思如抬頭看了眼天，就順著馬路慢慢走。
十五分鐘后，她走到一個三岔路口，那里，路邊已經坐著好幾個老頭兒了，基本上都七八十歲，老態龍鐘，在曬太陽。
看見他，都愣了下，李正富被擼了五保戶名額的事他們都知道。
頓時就憤憤不平。
討伐。
“老李頭兒你那外甥真不是個東西，虧你還對他那么好。”
“是啊，舉報你對他有什么好處？親人還處出仇來了不成。”
“想當初要不是你，他能有今天，早被他那后媽蹉跎死了。”
巴拉巴拉，說了很多。
但沒有人的眼里有同情在，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心態。
人，都如此。
思如沒說話，呵，說什么，雖然這些人都不真心，話也不好聽，但都是事實。
嘆氣，“我能怎樣，一把年紀了，還能活多久，說不定就死了。”
人有旦夕禍福呀。
看向其中最老拄著拐杖駝著背的一老頭兒，“最近天氣熱了，你沒事就不要亂跑了，要走什么地方去，也跟家里人說一聲，萬一出事了，你年紀這么大了，什么都說不準的。”
那老頭兒卻有點不高興，“我身體好著呢。”他覺得李正富在咒他。
人老了，就怕死，別人一句話就會想很多。
“嗯。”
思如臉上表情未變，如果身體不好，也不能活到九十多歲。
“老李頭兒也是好意。”其他人就勸他，而且最近天是挺熱的。
太陽特別大。
“唉！”
就聽一瘦弱矮小的老頭兒嘆了口氣，“你們倒好，不像我，我那兒媳婦又跑了，連聲招呼都不打，還得自己做飯吃。”
“我今天早上給她打電話，她還把我兇一頓，早知道當初…”
說很多。
全是抹黑兒媳婦的話。
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可這老頭兒不在意，他胳膊肘往外拐習慣了。
有人不嫌事大，就笑他，出餿主意，“既然你那兒媳婦不好，就去告她唄，說她不孝順，不贍養老人，讓人把她抓起來。”
“現在政策這么好，她肯定要遭的。”
別人明顯就是不懷好意的話，偏他竟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
“是這樣。”
思如知道這個瘦老頭兒，簡直是不作不死的典型，自家人永遠比不得外人親，一輩子，寧肯把好東西往別人家送，也不想便宜了家里人。
他那兒媳婦，不說十分的孝順，但該盡的義務是盡到了的。
去年這老頭兒生病快死了，兒媳婦在外面打工，老遠跑回來照顧，光是住院就住了六回，也不吝嗇錢，把他硬生生的從閻王手里救了回來，想吃什么都給弄，也不出去了。
這在四方村，也就這一例，八十幾歲的老人了，生病也只是打電話讓江明亮來輸液，能好則好，好不了就是天意。
萬一死在外面，呵，死了連家門都進不了，靈堂都得擺在外頭。
他好了，就開始作妖了，各種看兒媳婦不順眼，各種挑刺。
那兒媳婦走也是有事，買在城里的房子出了點問題，處理去了，只不過就走幾天，就要被頑固難纏的老頭兒告了。
遇到這樣擰不清的，神煩。
思如微笑，“你那兒媳婦挺好了，想想我那外甥吧，真是…”不能比。
老頭兒還是搖頭，一臉不屑，“我兒子養著她，她就該照顧我。”
思如：…
草泥馬。
也不再多說，有些人就是這樣，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是別人隨便三言兩句就能改變的。
“對了，聽說鎮長家要娶兒媳婦了，你們說他會不會只辦三十桌？”
思如問道。
三十？
其他人嗤笑出聲，都搖頭，“呵呵，老李呀，你還是太年輕了。”
雖然有規定政府官員家中辦紅白喜事最多只能申請三十桌，可那陳二娃當了這么多年的鎮長，上上下下的，又有拍馬屁的，怎么可能才三十桌。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