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身心俱疲,腦袋疼得仿佛要炸開一般,他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是外表溫柔貞烈,卻同南陽侯等人藕斷絲連的蕭氏?
還是對自己恨意滿滿,外表云淡風輕儒雅沉穩的顧遠?
顧遠沒有針對鎮國公。
可是顧遠的三個兒女哪一個不找機會刺激他?
讓他驕傲自豪的孫子孫女還都是顧遠夫妻生養的。
方才顧金玉傷他不輕,鎮國公依然想欣賞顧金玉的騎射功夫。
鎮國公相信五叔露出的絕活,顧金玉也能做到!
顧遠的兒女是怎么讓自己痛苦怎么做!
這就是他親孫子親孫女!
“義母過世這么多年,國公爺還惦記著她,義母在天之靈也會開心的。”
麗娘的溫柔同蕭氏有所區別,蕭氏似百合,高貴而白潔。
麗娘如同漫山遍野的小白花,無足輕重卻有著獨特的韌性。
她比蕭氏更似蔓藤蒲柳,只能依附于強勢的男人過日子。
給鎮國公的感覺對男子更為依賴。
鎮國公睜開眸子看了一眼羞怯的麗娘,“看來,你也不了解你義母,也是,當時你才多大?有些事情你還看透!”
麗娘:“…”
鎮國公撐起身子,步履蹣跚走向石凳,坐下后又道:“不是本國公不想同你義母葬在一起,而是害怕…她還嫉恨著我,更擔心蕭氏和顧長樂她們會在死后讓我不得安寧!”
“國公爺是不是對蕭夫人有所誤解?”麗娘不敢靠得鎮國公太近,隔著十幾步遠。
等了這么多年,忍了這么多年,在她看到曙光時,決不能太著急。
論耐性和隱忍,麗娘覺得自己比蕭氏都更勝一頭。
鎮國公苦笑道:“是不是誤會,本國公還不清楚?本國公不是旁人說什么就信什么的傻瓜。”
“下一個月總能看到真相。”
“若是您誤會了她呢?”
“本國公會如她所愿,補償她疼愛她。”
鎮國公發現如今能同自己說說話的人,只有麗娘一人了,“倘若她真是…本國公也無需再留情。”
“只是顧遠…”
鎮國公被顧遠一家嘲諷,他的心也會疼,也會有失望,“倘若當初讓侍妾生一個兒子,本國公現在的日子會有奔頭許多,不必再去看顧遠他們的臉色。”
麗娘眸子明亮,“國公爺不滿意他們?”
“對顧進是不滿意,他把南陽侯當做父親看待。”
鎮國公對麗娘沒有太大的戒心,畢竟麗娘就是指望著他憐憫才有富庶的日子。
而且麗娘的性情怯懦也沒太大的野心。
鎮國公放心她。
“我很滿意顧遠,偏偏顧遠恨我,引得顧金玉也聽不進我的話。不過金玉總是承重的孫子,本國公不能放棄他。”
哪怕顧金玉嘲諷他,他也要把孫子拉倒自己這邊來。
“以后你同顧遠親近幾分,你們不僅有昔日的情分,往后你的日子也要看顧遠了,皇上確定顧遠媳婦是宗婦,我猜測…以后鎮國公世子的位置不是顧遠的,就是顧金玉的。”
麗娘咬著嘴唇,“他對國公爺誤會太深,皇上放心他為您養老送終?”
顧遠已經得到許多了,難道連一點點的東西都不舍得留給她嗎?
“不給顧遠,還能給誰?本國公統共就兩個兒子!”
鎮國公按著幾乎炸裂開的太陽穴,麗娘緩緩上前,伸出手指輕輕按在鎮國公的頭上,“我同義母學過幾手按摩的技巧,國公爺試試看同義母有何區別?”
本想甩開麗娘的鎮國公愣了一會,重新閉上眼眸,低沉道:“好。”
發妻的確為他按摩過腦袋,他隱隱記得當時很舒服。
麗娘認真為鎮國公按摩著,其實這些手法根本就不是同義母學的。
只要能讓鎮國公相信她,離不開她…她翻身的機會就到了。
一股清新的香氣從麗娘的袖口飄出,被鎮國公吸鼻子中,他煩躁痛苦的心仿佛找到了一片寧靜之地,頭疼也因為麗娘溫熱柔軟的手指而輕松不少。
鎮國公徹底放下心,享受起難得的舒服和寧靜。
他吸入的香氣也越來越多。
麗娘勾起嘴角。
宗人府,顧明珠把一盤盤點心端出來,放在秦御面前,“看起來你沒吃苦。”
秦御拿起點心就往嘴里塞,咀嚼道:“怎么沒吃苦?見不到你對我來說度日如年,痛苦極了。”
顧明珠瞪了無賴的秦御一眼,主動又倒了一杯暖茶,親自捧到秦御嘴邊,“慢點吃,都是你的,沒人喜歡咸味的點心。”
秦御摟住顧明珠的腰肢,往自己懷里一帶,順勢低頭喝了一口茶水,“真甜。”
顧明珠推了推沒能推動秦御,雖然他同自己調笑,她亦能感到隱藏在他笑容下的苦澀和心酸。
她順了他的心意安靜待在他懷里,臉頰貼著他的胸口,“委屈么?”
“呵呵。”
秦御胸膛因為笑聲而上下起伏,“珠珠兒,我沒你細膩的心思,換掉父皇的湯藥即便我是好意,父皇心里怎么可能不疑心我?!”
“唯一能讓消除父皇戒心的方法就是——”
秦御抱著軟軟乖順的人兒,他無比滿足。
亦更珍惜得之不易的幸福。
誰都不能破壞這一切!
以秦桓的好色絕不可能放過絕色的珠珠兒。
“什么都不說,父皇反而心疼我,那一絲絲的忌諱也就不存在了。母后和太子的沉默在我意料之中,對早有預料的事,我又豈會傷心?”
秦御低沉的聲音在顧明珠耳邊拂過,“除了在你面前,我一敗涂地之外,你見過我輸給過誰?”
即便是秦元帝,他也敢一決高下!
只是今生他更想孝順秦元帝!
有這份孝心,他明知道無法完全隱瞞秦元帝還換掉了湯藥。
“他們的沉默反而幫了我,讓父皇在憤怒之后看得明白。”
“可是你的名聲…”
顧明珠咽下后半句話,“你還是想坐在那個位置了?”
“本來不想的,今生有你足矣。”
秦御沉默一瞬,眸子閃過隱晦深沉,“秦桓不是原本的秦桓了,太子他們不足以讓父皇托付江山,我總不能看著父皇一輩子的心血付諸東流…對父皇最大的孝順,就是讓他放心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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