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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最毒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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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母妃的震駭中又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二皇子心中頓時一個咯噔。

  他知道父皇對母妃寵愛非常,從一個五品官之女進宮,到今天的皇貴妃之位,要是沒有父皇的恩寵,他們母子不會有今天。

  曾經他也很感激父皇對母妃的恩寵,對他的疼愛,可是那個老匹夫活得太久了!

  太子已經做了二十幾年的太子了,老匹夫還沒有死!

  這也就罷了,畢竟是疼愛他的父皇,他在朝中立足的一切根本就是父皇的寵愛,可他越長大,越期望“君上忌憚年輕有為的太子”這種事,根本就沒有發生。

  二十幾年來,竟然如此信任太子,倚重太子,甚至偶有不適的時候,朝政全都有太子全權處理。

  這分明就是把皇位傳給太子的先兆!

  二皇子如何能忍?

  他一直將帝位視為己有,怎么甘心帝位被太子搶走?

  于是不知從何時起,他覺得父皇有些礙眼了,在他掌握了很多勢力之后,一直身體康健的父皇,就更礙眼了。

  所以他豢養私兵,所以他攫取銀錢,所以他收購糧食,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大舉逼宮!

  在他的設想中,逼宮是在他將一切都準備妥當,萬無一失之后才會實行的,而不是現在如此倉促的時機。

  然而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他知道一旦抱有僥幸之心,恐怕等待他的會是死路一條。

  既然不想讓他活,那他又何必再顧及父子之情,兄弟之誼?

  他為了這一天籌備了這么久,有點倉促也能打太子等人一個措手不及。

  只要母妃肯幫他!

  二皇子不敢給母妃再深思的時間,他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這一次沒有再哭,但他臉上儼然已經出現了一股暮氣沉沉的死志。

  他也沒有跟先前一樣說自己會多慘,他只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聲音低落,“兒子不孝,日后不能在母妃膝下盡孝,望母妃自個兒保重身體。”

  婉皇貴妃一瞬間就淚流滿面,她緊握粉拳,一下又一下的捶打著兒子的肩膀,一邊打,一邊罵:

  “你糊涂呀,你怎么能跟突厥合作?你這是與虎謀皮!

  你這個不孝子,你是想母妃心痛死呀,你是在逼母妃啊!那是自來就疼愛你的父皇,你還用自個兒的性命來逼迫母妃,你這個不孝子,你就是個不孝子!”

  婉皇貴妃一語就道破了二皇子的心思,二皇子也沒有覺得羞愧,命都快沒了,誰還會管那些呢?

  如今已到了騎虎難下,只為搏一線生機。

  成了,他就是萬萬人之上!

  二皇子一聲不吭,任由母妃捶打,只是臉上那股死志越發的明顯。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落在身上的力道越發小了。

  他心中吁了一口氣。

  “說吧,要母妃如何幫你?”

  這一句,對二皇子來說,無異于是天籟之音。

  他按捺住狂喜,跪行兩步,聲若蚊蠅的在母妃耳邊嘀咕了起來。

  婉皇貴妃沒有再流淚,除了臉上的淚痕,仍然是一個精致妖嬈的女子。

  等兒子說完,婉皇貴妃看了他一眼,揮揮手,“回去吧,這兩天等母妃消息。”

  二皇子仔細端詳了一下母妃的神色,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退出了宮殿。

  婉皇貴妃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漸漸地,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了拳頭,臉上也微微扭曲了一下,露出了陰狠的神色,“陛下,對不住,我不能看著兒子死,我將來死后,在下面再向您請罪。”

  承德帝有六子,她卻只有一個兒子,兒子才是她的后半生依靠,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死。

  她也想明白了,陛下寵愛的兒子不止她皇兒一個,如果皇兒做的事東窗事發,她最后必定是看著其他嬪妃安享晚年,她卻晚景凄涼——她一直都很清楚,她這個皇貴妃之位是怎么來的,母憑子貴!

  沒有了兒子,她還有什么安榮可享?

  夫君做皇帝和兒子做皇帝,是兩回事,更何況,真要認真說起來,她還不是正妻,當夫君有嫡子可以繼承家業的時候,等嫡子上位,她這個小妾只得寄人籬下,看主母臉色過活。

  她從來沒有忘記以前自己生出了皇兒之后,就逐漸沒有將皇后放在眼里,更不會忘記她與靜妃一直以來的爭斗。

  只要皇兒做了皇帝,她就可以從小妾成為正妻,她才是周家的冢婦!

  以后再也不用看皇后的臉色,靜妃也不敢再與她針鋒相對,以前所有看不起她們母子的人,都要承受她的怒火!

  婉皇貴妃腦中已經開始暢想著未來尊榮的生活,想到靜妃匍匐在她腳下跪地求饒的得意處,她還發出了一絲絲猖狂的低笑。

  婉皇貴妃這一生,有二次殺伐果斷之處。

  第一次是為了在后宮之中站穩腳跟,冒著可能會被皇后、德妃等人打壓的可能,以低品階嬪妃之身于后宮中勾引承德帝,成功的讓自己承歡。

  當德妃等人心中看不起這等狐媚子之時,這個狐媚子卻已經身懷龍種,平安的生下了二皇子之后,更是扶搖直上。

  而這,就是第二次了。

  當年為了讓自己在后宮有一席之地,她不顧高位嬪妃的打壓,冒險一試,于是有了今天的地位。

  今天到了兒子生死存亡之際,當年冒險一試的果斷又出來了。

  她腦中回想著兒子方才對她說的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高聲喝道:“來人!”

  大宮女匆匆從殿外而入,福身行禮,“娘娘,奴婢在。”

  婉皇貴妃一手扶額,倚在太師椅上,臉色有些蒼白,聲音也不復先前的有力,“本宮有點頭疼,宣溫太醫過來給本宮瞧瞧。”

  “是,奴婢這就去。”

  等大宮女退下,婉皇貴妃才慢慢將手放下,神色平靜,任是誰都無法從她這張精致美艷的臉上看出絲毫的端倪。

  又有誰能想到,一個處處爭不過靜妃,總是被靜妃壓著的人,竟然會有這么狠辣的時候?

  所謂最毒婦人心,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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