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早朝那件事,周廷昱索性也不去天牢了,回到家中陪伴妻女。
“如何,天牢那邊可能得手?”
背對著室內,看著外面綠竹隨風搖晃,三皇子低沉的嗓音在屋子里響起。
“主子,天牢那邊五殿下防范森嚴,需要一些時間來布置安排。”
屋子里站著一位常服裝扮的青年,平凡無奇的臉,引不起人的注意。
“時間....需要多少天?”
這一次三皇子準備親自動手,他實在是不放心二皇子那個蠢貨的辦事能力,那幾個突厥人和陳元建事關重要,只有他們死了,他才能安心。
青年很認真的想了想,“大概需要五到七天。”
三皇子默言不語,好半響之后,才出聲道:“你去找仲蘊公子,讓他這兩天給我找好感染水痘的衣物或者帕子,我有急用。”
“是,殿下。”
又過了一天,還是在那間屋子,這一次,來見三皇子的人是舒鴻文。
“殿下,不知您找我來有何吩咐?”
舒鴻文來這里已經站了一盞茶時間了,可三皇子一直背對著他,一動不動的,又不出聲,屋子里彌漫著一種讓他很不舒服的氣氛,等了等,忍不住先開口。
“我有事讓你做。”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舒鴻文心中一凜,他知道投靠殿下這么久,殿下這是第一次用他,這就說明這件事至關重要。
“殿下但憑吩咐。”
舒鴻文想也不想的,立即就道。
他投靠到三皇子之初就想到了今天,對這種事早有準備,三皇子用他,就說明他的殺父殺母之仇有機會報。
“那里,有個包袱。”
順著三皇子的目光,舒鴻文看到了在屋子里案幾上,靜靜的放著一個包袱。
舒鴻文不解的看向三皇子,包袱?
“這里面,裝著的是一些水痘病人用過的衣物和帕子,你想辦法讓你大姐姐的孩子染上水痘。”
三皇子慢條斯理的說道,卻讓舒鴻文心中一震。
他大姐姐的孩子那不就是現在的賢親王、五殿下的女兒?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那孩子現在才半歲大。
他將目光投向那個包袱,半歲的孩子染上水痘...
幾乎有死無生。
“這些衣物和帕子,是個快要死的人身上的衣物,只要沾染上這些衣物,至多一個時辰,就會發熱。”
三皇子的聲音很平靜,然而舒鴻文卻覺得有一頭巨獸,張著嘴,欲要一口吞下他的良知。
那個孩子,滿月的時候,他也見過,那是個很可愛的孩子,長得白白嫩嫩的,不愛哭鬧,見到人就會用她那雙黑黝黝的眼睛看著你,就像小鹿一樣,讓人心都化成了一灘水,比他親姐姐的孩子長得還要好。
半歲大的孩子,一個染了水痘快死的人身上的衣物,至多一個時辰就會發熱...
不期然的,他腦海中,浮現了自家親姐姐那個滿一歲的兒子。
“怎么,動了惻隱之心?”
三皇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舒鴻文從記憶中抽離,明明很平靜的話語,舒鴻文卻覺得聽到了滿滿的嘲諷。
“如果覺得很殘忍,我也不強求。”
三皇子并沒有多說,也沒有勸慰,更沒有提起舒鴻文一直以來想要為父母報仇之事。
偏偏他一個字都不提,舒鴻文卻覺得一種慚愧充斥在心頭。
他到底怎么了?
他不是一直都立誓要為父親和母親報仇嗎?為此他不惜雌伏于三皇子身下,他連自己都出賣了,難道還要在乎一個孩子的命?
舒鴻煊和舒嫣華,本來就是他的仇人,是害死父親和母親的仇人,他不是一直都想將他們兩個殺死嗎 父債子償,舒嫣華犯下的罪孽,由她女兒來代替,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沒錯,這就是天經地義之事。
“殿下,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之事,哪有什么殘忍?”
舒鴻文伸出手,往案幾伸去。
他的手指顫抖著,哆嗦著,慢慢的,在半空的時候,逐漸平靜下來,手上碰著包袱之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
他一把就將包袱拿在手中。
三皇子眸子里閃過一抹贊賞之色,開口問道:“你有辦法讓那孩子染上?”
據他所知,舒鴻文很少去賢親王府,也就只有宴請廣國公府所有人的時候,他才能跟著一起去。
要不是賢親王府那邊他安插不進人手,他也不會找上舒鴻文。
但他也不確定舒鴻文能不能做到。
好似拿上那個包袱起,他身上就消失了某些東西,此時腦中更是瘋狂的想著怎么才能讓小德音染上水痘。
突的,他腦海中靈光一閃,臉上微微帶上了喜色。
“殿下請放心,這事我一定會辦妥的。”
舒鴻文拍著胸脯保證道。
他沒有辦法去賢親王府,這樣太惹人注意,舒嫣華一定會防著他,他不能,可府中有人能。
舒鴻煊那邊的院子他無法動手腳,可庶妹那邊的院子,他倒是有辦法。
庶妹舒燕巧不知何時搭上了舒嫣華,竟然能每個月都去一次王府,說是去找舒嫣華請教功課。
自從庶妹搭上舒嫣華之后,在舒鴻文心中,她就已經是一個叛徒,如今倒是可以借庶妹的手,讓那孩子染上水痘。
舒鴻文知道,每次舒燕巧從王府回來之后,總會被老太君留下,老太君很喜歡聽庶妹講小德音的事,更因為庶妹能去王府,在老太君心中的地位也是一升再升。
前些天因著五殿下晉升賢親王,老太君更是對庶妹另眼相看,已經在家里問過好幾次庶妹為何還不去王府找舒嫣華請教功課了。
為此老太君甚至為庶妹單獨請了一個很有才華的西席回家教導庶妹。
算著日子,舒燕巧去王府的時間也快了。
三皇子也不問舒鴻文的法子是什么,揮揮手,“去吧,此事宜早不宜遲。”
舒鴻文帶著包袱離去,三皇子看著窗外竹林搖曳,微風吹拂,帶起一陣“沙沙沙”的聲音。
“小五,不是做哥哥的心狠,是你太過冷酷,連兄弟之情都不顧,將哥哥逼迫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要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