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權貴之中,人人談廣平候府色變,避之如蛇蝎,如今圣旨一下,短短幾個時辰內,門房就收到了十幾份的帖子,全都是要上門拜訪的。
世態炎涼,不過如此。
這些事舒嫣華并不關心,她也沒有因此而失落或者傷感,在上輩子的時候,她就知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兩輩子為人,不是她放在心上的人,已然無法傷害到她。
圣旨頒下的第二天,皇后和靜妃就召見了她,兩人對她都和顏悅色,靜妃更是全程拉著她的手,對她慈祥可親,一點四妃的架子都沒有,儼然就是一個疼愛晚輩的長輩。
兩人還賞賜了她許多珠寶首飾,衣裳料子應有盡有,這樣的榮寵,把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也給比了下去。
靜妃不在乎,這是她的兒媳婦,她喜歡,她就寵著,德妃和陸昭儀覺得華兒搶走了自己兒媳婦的風頭而不滿?那就自個兒給自己的兒媳婦長臉唄,偏偏為了讓兒媳婦好對自己兒子言聽計從、賢良淑德,不爭不妒,要做好一個皇子妃的表率,要賢惠大度,凈是端著架子,這怪得了誰?
長輩賜,不敢辭。更何況這是宮里最尊貴的人給她的賞賜,她心中也明白,這是皇后和靜妃兩人給她長臉呢,長輩一番心意,又怎能怕惹人非議和不喜就婉拒?
她歡歡喜喜的收下,席間還說了俏皮話逗兩位娘娘歡心,作陪的太子妃都笑著說有了她,恐怕皇后娘娘和靜妃娘娘就不喜歡她了。
舒嫣華被留在宮中一整天,午間的時候,更是被靜妃拉著去她宮里休憩,連承德帝都在午膳之時賜下了一道菜給她,這樣的榮寵,明明白白、實實在在的告訴所有人——這個五皇子妃,不僅得皇后和靜妃的心,就連陛下都對她另眼相看。
于是門房接到的帖子越發多了起來,其中不乏那些最頂尖的高門大戶,比如定國公府、祁國公府、褚相家、楊次輔家等等。
熙熙攘攘的在家中被關氏和梅氏兩人拉著接見了諸多上門的貴夫人,收了一堆的貴重禮物,為自己的私庫充實了好些空蕩蕩的箱子,舒嫣華心中有些煩悶,與其這樣每天被人拉著各種各樣的稱贊,還不如回女學里繼續跟著女先生們學習呢。
在舒嫣華對這種接見有些煩悶之時,廣平侯府梓嵐院里,也在進行著一場對話,對話的內容,讓人細思恐極。
“老爺,真的要這般做?”梅氏憂心忡忡的看著舒修和,她有些不贊同老爺的做法,這樣不是把全家人的性命都給拖下水嗎?
舒修和陰沉著臉,聽到梅氏的話,臉色一陣扭曲,顯得獰猙恐怖,“我有什么辦法?這是二殿下吩咐的,難道你要我違逆二殿下的命令?”
梅氏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室內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中,充滿著一種讓人窒息的氣氛,這種氛圍,讓梅氏非常想要逃離此處。
好半響之后,她才艱難的道:“只是,華娘現在畢竟已經是五皇子妃”
二殿下究竟是出于何種緣由,居然要對付華娘?更甚至,是讓老爺這個做父親來對付,這真的是 就算華娘曾經不經意間得罪了二殿下,二殿下也不至于心胸如此狹窄吧?他給老爺下的吩咐簡直匪夷所思——居然要讓華娘失去做五皇子妃的資格!
難道是五皇子得罪了二殿下?
舒修和也一陣沉默,他還來不及得意家中出了一個五皇子妃,就被二殿下單獨召見,聽到他的吩咐,他當場就冷汗沉沉。
難道是他想把五皇子當做后路的小心思被二殿下知道了?二殿下為了試探他,又或者是為了讓他一條道走到黑,才會對他下這樣的命令?
“你問過父親的意見了嗎?”梅氏頓了頓,轉而問道。
舒修和點了點頭,“問過父親了,父親說,既然是二殿下的吩咐,自然要不負他所望,好好完成二殿下的交托。父親還說,這次的事情倘若辦得好,在二殿下身邊未嘗沒有機會成為殿下的心腹重臣,此前殿下因我而失利之事,也既往不咎。”
梅氏也默然了,連她父親的都這么說 “可是老爺,要讓華娘不能做五皇子妃”梅氏緊皺著眉頭,臉上一片擔憂之色,“現下可不能隨便對華娘動手腳了,看皇后娘娘和靜妃娘娘對她的看重,五殿下對她的厚愛,如果華娘死了,皇家可不會善罷甘休。不說皇家,就是舒鴻煊,也不肯忍氣吞聲的,那兔崽子如此聰慧,華娘一死,他一定會追查到底,要是被他查出了蛛絲馬跡,我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說皇家會如何震怒,只舒鴻煊一個人,恐怕就能讓他們焦頭爛額,又不能一起讓舒鴻煊也跟著死,連著舒鴻煊都死了,陛下豈可不生疑?
事情要是讓陛下起了疑心,他們就算做得再天衣無縫,也沒這個信心能逃過必須陛下的追查。
二殿下,這是給他們夫妻出了好大一個難題呀!
雖然說她也不想、不希望看到華娘得到這樣的愛重,不甘心歸不甘心,她還是知道分寸的,如今舒嫣華成了未來的五皇子妃,除非是將來二皇子成功登基,否則現在都無法再對她下手。
梅氏很有眼色,也看得清形勢,至少在這等時刻之下,就算玉兒也因此憤懣到極點,她也沒有出手對付舒嫣華,反而還要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只因她頭上已經不僅僅是侯府嫡女,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我當然沒有想著要弄死她,把她弄死了,先不說舒鴻煊不答應,恐怕皇家也不會不聞不問,畢竟是昭告天下的五皇子妃。”
舒修和漠然的搖著頭,他并沒有想著要舒嫣華死,死不能解決這件事,反而會牽扯更大。
“殿下只是說讓她不能成為五皇子妃,可沒有讓她死。只要她喪失了做五皇子妃的資格不就行了嗎?”
舒修和眸光里閃過一抹陰鷙,渾然沒有半點作為父親的樣子,“失貞之人,哪里還配得上皇子妃之位?”
梅氏的眼,倏地瞪圓了,眸中凈是一片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