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正事,周廷昱神色又嚴肅起來,他低頭看著手里的弓箭,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對青云吩咐道:“青云,順著那些人的蹤跡,看看能不能查到他們活動的痕跡。
既然這群人有軍隊的痕跡,那么平時一定是有訓練,只要有留過痕跡,總能查到蛛絲馬跡。還有這手里的弓箭,你也去查查,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查到私建的鐵器鋪子。”
“是,屬下領命。”青云應道。
其實周廷昱心中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如果他是幕后主使者,一定會讓人抹掉痕跡,分散隱藏,先躲過這一陣子的風頭,然后換個地方,再重新開始。
只是不查他又不甘心,就看看能不能查到點什么了。
周廷昱揮揮手,讓青云和青凡兩人下去,只留下舒鴻煊,等兩人離開,他才問道:“大舅哥,你心里有所猜測了吧?”
舒鴻煊沉默片刻,終究還是躲不過,只是他還是不能說:“殿下,此次我借青云是為了保證嚴家的貢品能順利的運送進京而已。”
大家都是聰明人,再多的話也不用說下去了,話留一半,聽話聽音。
周廷昱頓了頓,而后哈哈一笑,沒有再問這個話題,轉而嬉皮笑臉的道:“大舅哥,明天是女學休沐日,我想著,你一定會有空帶華兒出來祭祭五臟六腑?”
舒鴻煊嘴角抽了抽,這人還真是 這會兒就當著他這個做哥哥的面,讓他這個做哥哥的把妹妹帶出來,好讓他見上一面了。
“咳咳,大舅哥,我記得我可是給你出過力,幫過忙的,昌興候世子的金吾衛,我可是出了大力氣的!”
周廷昱著重點了點“昌興候世子”幾個字,讓舒鴻煊嘴角抽得更厲害。
“明天正午廂,我還有事,先走了。”
舒鴻煊留下這句話,轉身離去,身后是周廷昱有些耍賴皮的聲音:“多謝大舅哥厚愛!”
等舒鴻煊走遠了,周廷昱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罕見的出現了一絲哀傷,低低的呢喃道:“二哥呀二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那張椅子,真的比父皇還重要嗎?父皇對你,還不夠好嗎?”
舒鴻煊避而不談,他就知道憑著他的聰慧,定然也是猜到了這種種的痕跡里,有二哥在里面,他不清楚他出于什么顧慮不肯詳說,既然不想說,他也不勉強。
從青云跟他說,那些自稱是山匪的人有軍隊的痕跡,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二哥,緊接著再說到私制兵器的時候,他心里的猜測又多了幾分。
這么多的哥哥里面,只有二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為他的岳父大人是吳國公,在軍中有著強悍勢力的吳國公。
如果說還有誰能有本事私建軍隊,也就只有二哥了,三哥雖然有勢力,但多是文官清流的,四哥的勢力還不如三哥的,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二哥有這個可能了。
身為皇子,他很清楚私建軍隊意味著什么,這是要把父皇置于何地?
這是想要最后爭不過太子大哥,就要走最后一步,逼宮嗎?
真是枉費了父皇對二哥的疼愛!
財帛動人心,權勢迷人眼,明明父皇對他們從小就愛護有加,什么天家無情,在父皇身上絲毫不見,這樣的拳拳愛護的父子之情,卻比不過那張龍椅的誘惑!
周廷昱想到這里,臉上的哀傷逐漸消失,唇邊緩緩出現一抹笑容,笑容里帶著一刀兩斷的絕情絕義,也帶著一種堅定無比的信念。
先前他和華兒遭到追殺,他也只是堅定了自己要下場保護自己所真愛的人而已,哥哥們對他出手,他只是有些失望,畢竟身在皇室,又不是同一個娘胎里出來,這種事他早已預料。
只是爭歸爭,他卻想不到有會哥哥早已有預謀,想要對父皇出手!
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事!
弒君殺父,天理不容,更可況這個身為皇帝的父親,對他們多有疼愛!
要爭龍椅,可以,你憑自己的本事,憑自己的才華,憑自己的人格魅力,贏了,是你的本事,輸了,是你還不夠格坐上那張龍椅。
但絕不會是這樣的爭龍椅!
所有想要對父皇出手的,都是他的敵人!
兩年之前遭到追殺,他斬斷了一半的兄弟情義,如今得知私建軍隊的秘密,他再次揮刀,把剩下的一半兄弟情義斬斷。
不管是哪個哥哥,只要有想對父皇出手的念頭,此后就再也不是他的兄弟,他將毫不留情、無畏無懼的與他們對抗。
小時候父皇來守護他,如今他長大了,就由他來守護父皇吧!
“青云,青凡,我們走,去找太子大哥!”周廷昱抬頭靜靜的看了看天,半響之后,才沉沉出聲。
“你們當時有沒有把武器都收走?”二皇子背著手,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回稟主子,有一把弓和幾支箭來不及收回去。”地上那人低聲道。
“現在立即吩咐吩咐全員分散隱匿,化為平民百姓,帶著路引,全都離開趕往關內道,在關內道里等候我的命令。”二皇子當機立斷,立即就吩咐道。
“是,屬下遵命。”
“鐵礦那里先停工,讓人都撤走,兵器坊那里毀掉,要徹徹底底的,不能給人查出一絲一毫。現在就去吧,抓緊時間,一定要搶在別人追查到你們之前,把所有的一切都抹去。還有,抽出人手,給我查查那些護衛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屬下得令。”
等跪著的那人告退,二皇子才憤懣的一錘桌子,把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噼啪響,神色間布滿了獰猙和陰狠,“可惡!白白浪費我一個落腳點,還讓我損失了一個兵器坊!”
“那些護衛隊,究竟是什么人!嚴家,真的能養得起這么一支護衛隊?”
二皇子回想到屬下給他說的那些護衛隊的戰斗力,眼睛閃過貪婪之色,又帶著一抹陰狠,“如果我得不到,那就全部毀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