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虞那灑脫的樣子,哪里有之前磕磕絆絆的樣子?
還真別說,這樣的她,反而有種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美麗,使得莫非辭有些看呆了。
“喂,我可不等你啊!”
挽虞走出幾十米后,頭也不回的喊了一句。
莫非辭一愣,但很快搖頭苦笑,不悅的反駁回去:“就憑你那小短腿么?”
挽虞果然又趾高氣昂的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揮手做出抹脖子的動作,儼然一點都不可愛。
莫非辭不得不承認,他果然還是看現在的挽虞比較順眼,剛才那個果然是他的幻覺。
很快,他們追上了洛爵。
洛爵站在一塊足有十幾米高的菱形石塊前,抱著胳膊,低著頭。
而他對面,是鯉笙…哦,還有溪疊?
不知道為何,溪疊正抱著鯉笙,鯉笙整個臉都埋在他懷里,不知道她什么表情。
溪疊面無表情的看著洛爵,察覺到他們的到來后,那冰冷的眼神在看到挽虞后,驀然寒冰刺骨。
挽虞也注意到了。
對于溪疊,她曾經在國宴上見到過他幾回,大概是她十幾歲的時候。
因為溪疊那出眾的外貌,挽虞當時還想過嫁給他什么的,畢竟,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來說,溪疊有顏有才,加上雷萬鈞也十分認可溪疊,挽虞不難會產生某些幻想。
當然了,十幾歲的少女,哪里懂得那么多的兒女情長,很快就忘了這檔子事。
現在再看到溪疊,怎么說,挽虞首先驚訝的是,十幾年過去,溪疊別說一點都沒老,反而越活越年輕,越來越英俊了。
但是,為什么…傳言說辭去北流冰國主之位的男人,現在卻抱著那個女人,在他們面前親熱???
問號,一萬個問號在挽虞腦門盤旋。
“溪疊,你怎么…”
“挽虞公主,好久不見了、”溪疊當然認得挽虞,她對鯉笙做的那些事,也記得清楚。
只是敷衍的一笑,便又換上那張冷漠無比的模樣,看向洛爵。
“你來找她?”
莫非辭覺得氣氛很凝重,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溪疊點頭:“再不來的話,怕會被某人奪了去。那怎么能行?”
這話…難道是說給洛爵聽的?
莫非辭不敢問了,特別想收回剛才的話。
再看洛爵,貌似并沒因為溪疊的話有什么特別反應,還是低著頭。
“溪疊,你跟那個女人…”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管好你的人就行。”
溪疊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劍,任誰都不放在眼中,上來就是幾刀。
說完,拉著鯉笙,便制成傳送法陣,走之前,又回頭狠狠瞪了洛爵一眼,而全程鯉笙都沒說話,像人偶一眼,被他拉著走。
兩人一走,空氣中的壓抑驟然消失,莫非辭終于大喘了口氣。
“這到底什么情況?洛爵,溪疊怎么會突然出現?你不會真的對那個鯉笙做了什什么吧?”
“沒有。”
洛爵頭也不抬,眼睛都不眨一下。
莫非辭不信:“那溪疊怎么說那種話?你肯定是做了,哦,不,是不是說了什么才讓人家誤會了啊?”
洛爵不回答了。
莫非辭還想問,但卻被挽虞搶了先。
“那兩個人是在一起的吧?”質問的口吻,又打開了任性模式。
洛爵還是不吭聲。
說實話,這樣挺讓人上火的。
挽虞本來就一肚子委屈,一看洛爵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像被人把魂都勾走了一樣,想到是因為一個只見了幾面的妖女,氣的更狠。
“啪啪”
沒忍住,沖上去小拳頭就往洛爵胸口落下,跟雨點似的。
莫非辭看了看,索性自己說:“我去看看這是哪里,一會兒再前面那個山腳下匯合。”
說著,又無奈的嘆口氣,趕緊離開。
這都是些什么事啊?那個向來對女人毫無興趣的洛爵怎么會…
難道世界要毀滅了?
“啪啪”
洛爵并沒有阻止挽虞的拳頭,任她捶打著自己,如果她能用上足以讓他覺得痛的力道該多好。
“那個女人哪里好?你根本連她是誰都不清楚吧?再說了,你沒聽到溪疊說什么么?你難道想跟他搶女人?但你不是有我了,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洛爵!!!你說話,不要不理我啊!不要這么對我…嗚嗚…”
拳頭停下了,挽虞的質問卻得不到任何的回答,整個身體無力的貼著洛爵,慢慢滑落到地上,跪在地上,再次哭成了淚人。
“我可是東雷音的公主啊!我放下身段,不顧一切反對,只為了跟你在一起。這有什么錯?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啊!嗚嗚,我喜歡了你這么久,把最好的青春都給了你,可你憑什么因為一個剛出現的女人就這么對我?我難道就不會痛?是不是要我死給你看,你才能相信我對你的感情?”
“好。要我死是吧!那我死給你看!”
挽虞也是急眼了,不等洛爵反應,便突然回頭,朝著旁邊的大石頭用腦袋撞了過去!
“挽虞!!”
“咚!”
即使洛爵反應再快,但壓根就沒想到挽虞竟然真的會尋死,就算他拉住了她,但挽虞還是撞到了石頭上。
雖然力道不足以致死,可她的額頭卻被撞的往外冒血,霎時昏迷了過去。
“喂!”
洛爵有些慌神,急忙撐開治療結界,好在傷口不是很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不過,因為后怕,洛爵渾身顫抖,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混蛋事。抱著挽虞,急忙就往山腳下沖。
前腳剛到山腳的莫非辭,還沒站穩,回頭就看到洛爵百米沖刺的沖了過來。
“回驚闕山!”
如此說著,不等莫非辭反應,便制成了傳送法陣,直接沖了進去。
莫非辭:“???”
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他看到的是…挽虞頂著一腦袋的血??
“血?啊…難道敵人襲擊了你們?喂!”
匆匆忙忙的離開,頓時一切都恢復了安靜。
然而,他們剛走沒多久,某人也結束了幻影。
白色無面的面具,完全看不出下面是怎樣的一張臉。
從身形上看,個子不夠,不如說是因為有些佝僂所致,身材也偏削瘦,就像蝦米一樣,灰色的長袍下,露在外面的皮膚干枯的很。
周圍全是黑色的石頭,石頭上遍布著藍色與綠色的發光石,這才將整個山洞照的澄明一片。
而那面具人看向在職里頭一塊被用藍色的玄冰鏈子捆綁住的一塊足有兩米高的水晶石,其中清楚的映出一個人的身形。
“洛世奇,你看到了吧?那個你不惜變成惡人也要護住的洛爵,幾經波折,最終還是要走上絕境,想來你的犧牲都白費了啊!哈哈,我真的越來越期待那一刻的到來了…”
“小九他啊…”洛世奇渾身是血,因為被水晶牽制住,流出的血滲入水晶,恰好滋養了下面的血紅花。
血紅花便為他提供了生命僅需的能量,恰好能維持他的清醒的迪地步,看來是對方設計好的。
這種做法,也真是挺毒的。
“他才不是你這種人能打敗的。咳咳不管你因為什么做到這種地步,小九不會絕對絕對不會如你所愿!”
因為情緒太激動,洛世奇頓時一口血吐了出來,再這樣消耗靈元下去,估計命不久矣。
面具人卻笑道:“就算有那一日,你也不會看到了。你會在這暗無天日之地受盡折磨而死,連給你收尸的人都沒有!哼!”
揮袖,化成光影,瞬間離去。
山洞里發光的石頭熄滅,一切恢復了黑暗。
唯有血紅花發著淡淡的紅色光芒,映在洛世奇那張幾乎跟死人的臉色一樣慘白的臉上。
因為長時間的失血,洛世奇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但剛才,他用盡力氣看著幻影中的洛爵,卻慢慢得到了一絲絲的安慰。
“小九…我知道你可以,不要讓我失望…”
聲音慢慢的小下去,氣若游絲。
洛世奇這一生也挺悲劇的。
雖然一出生受的萬千寵愛,可在即將成為南落火的繼承人的時候,洛爵橫空出世了。
雖然洛爵是半妖,但從他出世開始,便奪走了洛北冥所有的愛。
洛世奇為此恨過洛爵,也曾想著不惜一切辦法讓洛北冥討厭洛爵,但洛世奇的本性終究是善良的。
看到那么小只的洛爵,因為是半妖的關系,在城內沒有半個朋友。
每每看到獨自在花園蕩秋千,抓蝴蝶,跌到受傷獨自處理的洛爵,洛世奇作為哥哥的心便慢慢的看不下去。
他抓住了洛爵的手。
然后,兩人但凡在大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會偷偷一起玩,甚至還曾經跑出過落火城。
洛世奇那時候曾困惑過,為何洛爵這么好的一個孩子,那些大人卻看不到?
明明只要放下對妖的警惕,友好以待就可以看到的美好,卻沒有人愿意輕易嘗試…
成為大人…真的好么?
這種日子,持續了五六年,最終被洛北冥發現了。
哦,不,確切的說,從一開始,洛北冥就察覺到了,只是因為洛爵需要那份親情,他沒有開口挑破。
知道這件事,還是洛世奇親耳聽洛北冥說起的,在那個極為燦爛的黃昏。
洛北冥告訴他,他要將南落火交給洛爵,并希望洛世奇能幫助他搭理南落火…那個時候,一切就變了。
倒不是說,洛世奇因為沒有成為繼承人,恰恰相反,洛世奇從來對國主之位就沒有任何興趣。
明明只向往著自由自在的世界,卻硬生生的因為答應了洛北冥的囑托,而在當晚就變成了對洛爵而言,這個世界上最想要殺死的人。
洛世奇也是被逼無奈,不管是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的死在自己面前,還是洛爵用無比仇恨的眼神看著他…
但是,沒有辦法,這一切都是為了洛爵,為了他能更好的成長成一個足以一個人面對各種危險的英雄。
不然,這個世界就完了。
洛世奇有多愛洛爵,對他做出的事便有多過分。
這就是來自于一個哥哥的最深沉的愛,深沉的一字半句都無法明說出口的那種。
只是,洛世奇真的很累了,自從那個一向對他如是仇敵的洛爵開始慢慢的轉變了態度開始,對于做一個無惡不為的壞人,便徹底的疲憊了。
面具待久了,就會忘了原本的自己。
洛世奇就是這樣。
引鯉樽召喚出來前,他試著想要擁抱原來的自己,可等夢醒來,卻發現,已經晚矣。
他甚至沒能好好的抱一下洛爵,跟好姝兒說聲抱歉,一切已經來不及。
洛世奇閉著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在無妄的虛空慢慢下墜,下墜,眼前慢慢浮現好多人好多人的臉…
就算是迫不得已,但畢竟作惡太多,他必須帶著遺憾死去的話,大概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對不起…”
那抹亮光終究是從遙遠的地方消失了。
“什么呀,這就不行了?”
山洞外,一人手執著那純白的面具,微微側臉,似乎知道山洞內的情況,無語的嘆了口氣:“真沒意思…”
面具隨意的扔在了地上,碰到地面的瞬間,摔成了無數碎片。
人…不見了。
“怎么了?”
正在傳送法陣中前行的洛爵,突然回頭,看向后方。
莫非辭問他:“怎么了?看什么?”
回頭,但在法陣中,自然什么都沒看到。
洛爵緊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心口就是噗通噗通跳的厲害的很。
“嗯?你在看什么啊?后邊什么都沒有吧?”莫非辭好奇,又問。
洛爵想到了什么,但又覺得不可能。
那個人可是很強的,怎么可能會出事…
搖搖頭,“沒事。”
看了看懷里的挽虞,祥想著還要趕緊給她治療,便加快了步伐。
莫非辭一臉懵逼,只能放棄追問。
兩人一路暢通,很快到了驚闕山,比起面見百步瑯和眾掌座,比較著急的是先去夙雪峰找一封雪。
另一邊。
鯉笙跟溪疊一起,打算回去找刁白玉。
回去的途中,比起一直想找話題的鯉笙,溪疊一言不發,周身包裹著極為壓抑的氣壓,簡直又跟之前一模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