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笙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其實想要問問溪疊要說什么,但看他從來沒有那么緊張過,只好點頭:“那你們快點啊…”
說完,便跟著溪疊一起過來的小猴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邊走邊想,突然出來的天羽月的事情。抱著胳膊,皺起了眉頭,卻怎么也想不清楚。
“天羽月…么?”
奇怪啊,為什么天羽月一出來,溪疊要那么緊張呢?
回到住處,蟲老已經在等著她了。
看他正守著滿桌子的菜,好像并不知道有人進來的樣子。
鯉笙不免掐起了腰:“蟲老爺,你怎么回事?都有人進來了,你難道不知道?光顧的吃了?”
進門后,鯉笙指了指桌子色味生香的飯菜,簡直要氣到胃出血。
當然,在指著蟲老的同時,她也不忘擦擦嘴,咽了口口水:“像您這樣德高望重老妖怪,竟然也會對吃這種東西?啊?”
啪嗒一聲坐了下來,手指有些不耐煩的敲打著桌子,一副小混混跟人要錢的樣子。
也難怪鯉笙會心情不好,從剛才見到天羽月后,她的心口就有一塊大石頭在壓著,以至于對著無辜的蟲老就發了出來。
啊,當然,也不能說蟲老無辜,畢竟他最近總是這樣遠桑島作為防御力一級的世外之處,有人進來他竟然都沒發現。
除去五年前那一次,這一次就怎么也讓人難以相信了吧?
一般人都會往這是蟲老明知而特意所為的方面上想把?
也就難怪鯉笙會發火了。
蟲老起先還沒仔細聽,但后來所有的聽完,頓時皺起了眉頭,往椅子上一躺:“我說鯉丫頭,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火?這是把老夫當成出氣筒了不成?”
“誰拿你當出氣筒?”鯉笙不悅,“再說,我們這里進來人了,你到底有沒有發現啊?我們島上進來人了!進來人了啊!”
這才是重點好吧!
原來以為蟲老一定會吃驚于為人入侵,結果,吃驚的反倒是鯉笙。
就好像沒事人一樣,蟲老邊點頭邊拿起一個雞翅,隨意的咬了一口,“既然那人能進來,那就說明跟遠桑山有緣。老夫呢,雖然能阻止一切打遠桑山主意的人,但卻阻止不了緣分這種事。”
這是把自己的責任撇的一清二楚的意思唄?
蟲老一看鯉笙被問的干瞪眼,又繼續道:“你也不用太在意這事,如果是注定,那就算老夫再如何防范也沒有用…不是么?”
“蟲老頭…”鯉笙終于應聲了。語氣相比剛才,多了幾分平靜,看來已經冷靜下來了。
蟲老頭看著她,似乎在笑,然而眼底卻是別樣的無奈,只是因為被胡子與美眉毛遮住了的緣故,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
“鯉丫頭,老夫…”
“有話直接說,不要一口一個老夫,讓人起雞皮疙瘩…”鯉笙抱著胳膊,使勁的搓了搓。
蟲老只有在說什么大道理的時候才會這樣,所以也不愿看他賣關子。
蟲老很尷尬的笑了笑,眼底的無奈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跟原來相比,你應該更清楚知道該做出什么選擇了,我就什么都不說了。”
“???”鯉笙一臉懵逼:“蟲老頭,你到底想說什么?我怎么覺得像在聽文言文?”
原來是什么鬼?他到底在跟什么做比較?
“啊,溪疊做什么去了?他要再不回來,這飯菜可就要涼了。”
突然,蟲老又開始轉移話題,直接拿起筷子,開始不停筷的夾起菜,倒是突然吃的津津有味。
鯉笙:“…”
真是搞不懂了,怎么突然就變成這種對話了?
她明明是來質問的好吧!
“算了,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行,我也不逼你,等流川回來,我再問他好了。”鯉笙碎碎念著,也沒什么胃口,抱著胳膊,走到了路口,使勁往后方看去,好像要穿過濃霧看到那之后的溪疊與天羽月二人一眼,視線有些綿長。
蟲老拿著筷子,看向鯉笙,微微呼了口氣。
他怎么能不知道天羽月突然出現在了這里呢?
在他一進來的瞬間就知道了,而他也更清楚,天羽月但凡出現,必然是跟之前的事情有關。
溪疊已經過去了,能否成功將他勸下,那就要看溪疊的心腸有多硬了。
“你說什么?!”
原本還坐在一邊的天羽月,突然炸毛而起,皺著眉頭,眼睛里面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你再說一遍!”
溪疊知道他會是這種反應,還是那么冷靜,一板一眼,清楚明亮:“笙兒她失憶了,就算你想承認,這也是事實。”
“你讓我怎么相信?”
“還要我證明么?剛才她看到你不是不認識你么?”
“如果這都證明不了,那一會兒你不妨自己親自再確認一遍。”溪疊笑著說,眼神中并沒有任何笑意。
天羽月無言以對,因為他的確感覺到了違和。
鯉笙看到他時,那種好像第一次看到他的感覺并不是假的。
而鯉笙對溪疊的態度曖,昧的很,那種親密度怎么看兩人現在也是那種關系,鯉笙更是喊溪疊為流川..。
“你現在跟小鯉…”
“我們在一起了。”
溪疊毫不猶豫,直接稟明關系,更像在宣示主權。
鯉笙是他的,不容許別人破壞這段關系…這般。
天羽月一愣,看著他,眼睛瞪了瞪,眉毛依舊緊鎖。
溪疊接著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沒錯,她忘了洛爵,我才能用現在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因為她忘了從前的一切…”
這一直都是溪疊無法發忽視的缺口,洛爵二字,像是鎖,更像烙印,刻畫在他們每個人的生命中。
每每提起都是一種無以言說的痛。
天羽月…還是沉默。
“如果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就算要我抹去真正的我又有什么關系,我要的只是如此…”
“所以你才會拱手讓出你的國家,放棄戎馬天下,甘愿在這苦種桑麻…”
天羽月還一直理解不了,為什么北流冰會突然易主,因為溪疊并不是那種沒有責任心的人。
當然,因為這些年他一直在獨自追查鯉笙的下落,其他人的消息他并不知曉,一次還不知道其他人都忘了鯉笙這回事,對于洛爵在驚闕山如何出風頭的事情也一無所知。
溪疊之事是他重回八荒之后聽到的第一件事,之后就來到了這里。
他連了解現狀的時間都沒有。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鯉…”
溪疊點頭:“所以,現在的笙兒很好,很快樂,無憂無慮。如果你的出現會影響到這種生活,我奉勸你不管為了什么,現在馬上離開,不要打擾我們。”
不是請求,而是一種命令的口吻。
溪疊不想別人打擾他繼續擁有鯉笙,這是事實。
天羽月看著他,眉頭依然緊鎖:“真沒想到,為了小鯉,你還真的做到了這種地步…”
真的不敢相信,他之前一直以為溪疊就像洛爵,絕對的王者都善變。
“還以為i對小鯉的喜歡,要么是一時,要么是信口胡說,絕對不會履行呢!”
“我并非喜歡她…”
“…“天羽月以為自己聽錯了,“那你…”
“我愛她。”
“為了愛一個人而放棄所有,這是我溪流川這輩子第一次做這種事,也是最后一次。”
“所以,請你不要打擾我們。”
啊,終于聽到一點祈求的語氣了。
天羽月只是看著溪疊,無聲沉默。
說真的,他一直不停的的尋找鯉笙,一是想知道她是否平安無事,二是,最近妖界不太平。
如果擁有引鯉樽之力,同時又是千妖之主的鯉笙可以出面,必然能將問題解決。
結果,他不該來么?
雖然只是短暫的相見,鯉笙還忘了他。但那短暫的相處卻看得出鯉笙真的很幸福,不像從前那樣,明明一直一直的痛苦,卻要一直一直假裝著快樂。
作為最希望鯉笙幸福的人來說,如果他破壞了現在的一切,那真的就成為了惡人了吧。
看得出天羽月在猶豫,溪疊不放過這個機會,于是又接著勸說:“不是為了我,為了笙兒,請你放過她。你也知道她之前過的有多么的痛苦不堪,難道還要讓她回到那種地方,再次重溫那種地獄一樣的生活?”
“…我不是…”
“那就離開,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請你放過她吧!”
天羽月在勸說這方面從來就不是強項,跟習慣了舌戰群臣的溪疊來說,他不占任何的優勢。
在溪疊一次次的‘洗腦’下,他真的打算放棄了。
溪疊都可以為了鯉笙而放棄天下,那他何嘗不能為了鯉笙的幸福而棄萬千妖族于不顧…
萬千妖族啊…
“果然不行。”
天羽月紅著眼眶,難以忍受的將嘴唇咬出了血:“我知道或許這樣對小鯉來說真的是最好的,但…現在能阻止眼下情況的只有身為千妖之主的她,你既然一直跟她在一起,那你肯定也看到她最近突然疼痛加劇的情況吧?”
溪疊瞪大眼睛,因為想到鯉笙最近的昏迷而瞳孔放大了幾分。
“如果她再不出面解決此事,妖族便要覆滅了…”
“那是什么意思?”
突然,鯉笙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嚇了兩人一跳。
急忙回頭,只見鯉笙抱著胳膊,似乎因為夜晚冷風太大的緣故,脖頸間還環著一條淡綠色的鍛絲帛。
因為天羽月的話,正驚訝的打量著二人,慢慢走到前面來。
“笙兒,你怎么來了..”溪疊明顯慌神了,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
鯉笙卻拂開他的手,朝著天羽月走去。
筆直的看著他,眉宇間的冰冷一瞥而盡:“說啊,方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天羽月自然也沒想到鯉笙竟然又回來了,且竟然還能隱藏氣息到他們二人都察覺不出的地步。
微微的慌亂:“啊,那什么,就是…”
“說。”
一個字,沒有任何溫度,聽的人渾身一哆嗦。
天羽月看向溪疊,有些猶豫。
溪疊的臉色自然不好,卻不能說什么。
鯉笙順著天羽月的目光看向溪疊,“看他做什么?我在問你吧?你不是來找我的么?倒是說啊!”
鯉笙的火氣立馬就上去了,怒吼出來。
她從方才一直在等,可等來等去只等得更濃的黑夜,實在弄不懂這二人到底在做什么,便找了過來。
其實并不是有意偷聽,但因為突然聽到溪疊子在說著比較肉麻的話,因為心中竊喜便想要繼續聽聽看他還能說出來什么樣的話,卻沒想到聽到最后,內容有些不對了…
溪疊不只一次的讓天羽月放過她,而天羽月也提到了妖族,甚至連她身為千妖之主忍受痛苦之事都清楚明了…
加上蟲老的話,溪疊的態度,擺明了有什么事情,他們在瞞著她!
“小鯉,我覺得吧,現在的生活對你而言是最好的…”
天羽月秒慫了,其實骨子里他還是希望鯉笙能不問世事就這樣一直逍遙下去的。
“啪嗒”
誰知,鯉笙突然一把揪住了天羽月的胳膊,“如果真不想破壞我現在的生活,那就告訴我,在此之前我過的到底是怎樣的生活!”
瞞不住了么?
天羽月慌了,求救一樣看向溪疊。
而他的視線落下之處,也讓鯉笙紅著眼眶,轉過臉去,看向溪疊。
因為憤怒,鯉笙的情緒有些失控,一看到溪疊慘白如雪,好像要哭出來一樣的的表情,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溪疊露出這種表情的她自己,反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流川,為什么…”
即使再想知道真相,可比起真相,鯉笙更不想讓溪疊露出那種表情。
質問前,她自己已經淚如雨下。
成為千妖之主以后,這是她第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任由眼淚決堤而出,哭的就像個孩子,趴在地上。
而在她痛哭的瞬間,整個妖族突然感應到了什么,無論在做著什么,心口猛地一抽的同時,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隨后,他們知道了,這是千妖之主在流淚,而與她共通的妖族才會為其所影響,感應到了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