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過。
方圓胖子早在四十多分鐘以前就已經被柳沁叫過去幫忙了。
可惜，依舊然并卵。
哪怕是出于忌諱沒有刻意湊上前觀察，李斯也能明顯感覺到忙碌的柳沁已經變得越來越焦躁和煩悶，顯然她的實驗并沒有什么進展。
“你這樣十年都不可能成功的。”
又等了十多分鐘，走近觀察片刻的李斯終于忍不住幽幽的出聲。
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實驗室的死寂與越來越壓抑的氣氛。
聞聲三人表情各異，腎虛眼鏡男是猶如被驚嚇到了一般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的看向了柳沁，方圓則是焦急的朝李斯打著眼色。
至于柳沁，則是盯著李斯的身影，臉上帶著驚愕，似乎這時才意識到旁邊竟然還有一個人，和見了鬼一般。
不過旋即她的表情就化作惱怒：“你說什么？”
“以你這種粗糙的嵌合方式，除非撞大運，不然就是實驗一輩子也不可能成功。”
沒有理會焦急給自己打眼色的方圓，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李斯打定主意改變措施，面色不變，直接爭鋒相對道：“異體的大量冗余基因片段都未完全剔除就進入嵌合階段，你的生物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或者你所謂的實驗研究就是靠撞大運？”
“完了，柳沁姐鐵定要發飆了。”
李斯此話一出，方圓的臉色頓時白了一分。
生物學是體育老師教的，還研究就是靠賭運氣，很清楚自家老板脾氣的他自然明白，這簡直就是誅心之言。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難道能完全剔除冗余基因？”
柳沁皺著眉頭凝視著李斯。
若是換做其他人，或者說大多數人，聽到李斯話語的第一反應恐怕都不會去關注他話語里的意思，而是下意識的開始反懟一句你才是體育老師教的了。
但是她卻有些不同，這是個有著旺盛求知欲的女人，在她身上李斯甚至隱隱看到了一縷奧托岡瑟他們的影子。
不是指學識層次，僅僅只是指她的求知欲與對科學的執著與追求。
因此她聞言后幾乎是如同觸發了應激反應一般，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前半句，拋棄掉無意義的嘲諷話語，敏銳的注意到了這句話里的隱含意味。
不過她有點將信將疑，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失敗太多次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人身上那股無時無刻勝券在握的自信氣息確實很有說服力，幾乎是在這個念頭剛升起的同時，那股鋪面而來的自信氣質就仿佛讓她內心冒出了一個聲音，無時無刻不在訴說：這是真的。
但理智卻也在同時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眼前這個青年實在是太年輕了。
科學研究并不是年紀越老越厲害，事實上哪怕是各個領域的大拿，成果基本也是出現在他們年輕時期，年老后身體與精神狀態下滑，創造力的衰退與思維的固化會造成他們的成果越來越少。
可有一點卻也是否認的，科研需要的是豐厚的知識積累，而積累也意味著時間、年齡的增長，因此通常研究人員的巔峰時期都是在三四十歲左右。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顯然不可能超過二十五歲。
或許世界上真有過目不忘的學霸、在某一領域才華橫溢的超級天才，但她實在不認為這種人會剛好這么巧被自己碰到，而且這種人哪個不是被自家導師當寶貝捧著，怎么可能還要跑到她這里來租實驗室。
“嗯？”
聽到柳沁的話，李斯也稍微有些詫異的重新打量了她一眼。
這與他原本挑起矛盾裝逼打臉然后順利讓人跪舔的劇本有些出入。
不過倒也正好，和聰明人交流總比和加了殘障光環的人簡單得多，至少不需要將智商拉低到同一高度進行交流了。
沒有再補一句‘沒想到你還不蠢’等拉仇恨的話，連因為劇本需要而稍微端起的姿態都被收攏了下來，李斯搖頭笑了笑：“我的來意方圓應該和你說過了，咱們做個交易怎么樣？”
“什么交易？”
柳沁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隨著李斯出聲，其身上那股有些難以言喻的氣質也淡化了不少，終于讓她感官印象與理智沖突的不適稍稍消退。
“正好我也準備制作一樣有關基因嵌合的血清，實驗室借我兩天，報酬就是可以讓你在旁邊觀看，能看明白多少全看你自己。”
李斯也沒廢話，簡短的陳述完畢就微笑著看著柳沁的臉，問道：“怎么樣？”
柳沁皺眉：“制作？”
“對，制作。”
李斯依舊微笑點頭。
“成交。”
柳沁點了點頭，直接退開些許站到旁邊，笑著展開一只手：“請便！”
這奇怪的事態發展，看得一旁的方圓與腎虛眼睛男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一向暴躁的柳沁姐被人懟了之后竟然沒有發火？
不僅如此，竟然還笑了？他們在這工作一兩年都沒見柳沁姐笑得這么燦爛過好么！
還有著兩人打的什么啞謎？莫名其妙就從互懟局面達成PY交易了？
難道真像顏狗說的，顏值就是正義？
女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兩個無顏黨在內心發出無力的悲憤怒吼。
然而，更讓方圓目瞪口呆的實際上還在后面。
只見打著啞謎順利達成PY交易的李斯毫不客氣的就走進實驗臺，從口袋里掏出一支拇指大小的四腳蛇…啊不，蜥蜴，抄起解剖刀就利落的剁掉了蜥蜴的頭。
這倒沒什么，畢竟手法簡單粗暴。
真正讓他驚愕的是自家死黨接下來的表現。
明明似乎從沒接觸過生物學，也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但李斯卻仿佛是回到自己家里了一般，信手拈來熟練無比的運用著這里的儀器，自顧自的就開始搗鼓起來。
在弄什么他暫時還沒看明白，但首先可以肯定的一點，至少李斯不可能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的，這里可都是些專業性很強的設備，換做是個門外漢過來恐怕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啟動都是兩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