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雖然惱梅美人,但她話里話外卻也在替梅美人抱打不平,若是皇上不冷落她,不是偶爾才去她寢宮一趟,她也不至于會鋌而走險,不惜用給皇上下藥這樣的方式爭寵。
這對一個女人來說也是恥辱。
想到恥辱兩個字,太后眸光一閃,不會…
太后拍著鳳椅的手一緊,道,“哀家言盡于此,皇上回去好好想想吧,列祖列宗打下一份基業不容易,可別叫皇上這么葬送了!”
皇上一點都不愿意聽太后的訓誡,他更擔心的是怎么和顏寧解釋。
朝華宮內,消息傳開時,云初驚呆了,梅美人這是活膩了找死嗎,哪有女人給男人下藥最后能得到寵愛的,上桿著的從來不是買賣,那是半買半送。
云妃寬慰顏寧道,“皇上肯定是沒想到梅美人會這么大膽,才一時不察中了計。”
顏寧抹掉眼淚,其實她知道皇上不會屬于她一個人,這世上有幾個男子不三妻四妾的,她爹都做不到,何況是帝王,是她心底存著這份奢求罷了。
她盼望的是這份奢求能多留給她些時日,沒想到進宮才一個多月便被擊打的支離破碎,扎的她的心鮮血淋漓。
“我沒有那么脆弱,從決定嫁給皇上起,我就有這個心理準備,”顏寧哽咽道。
云初心疼她,或者說,她心疼這世上的女人。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不是所有的父親都是慈父,也有賣女求榮的。
不是所有的夫君都是良人,也又賣妻求榮的。
世上更有不孝子!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本是一句好詞,可也免不了被心懷叵測的人利用。
這世上女人活的太苦了,幸福的有幾個呢?
不過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云初望著顏寧道,“梅美人咱們也見過,你覺得她是有膽量給皇上下毒的人嗎?”
“她是太后賞賜給皇上的,寶妃還沒有和皇上圓房,她咱們敢后來居上?”
雖然太后沒把梅美人這樣的棋子看的太重,就是覺得皇上后宮單薄,又獨寵云妃,心底惱火故意給人添堵的。
多了兩個美人,太后再逼著皇上雨露均沾也不會被說是逼皇上寵寶妃,也可以是寵其他人。
但梅美人應該心里有數,連寶妃都爭不過顏寧,何況是她們了。
憑著是太后賞賜,皇上不會寵她們,也不會虧待她們。
在后宮里不爭不鬧,餓不死也風光不了,但距離冷宮也遠遠的。
顏寧望著云初,“你的意思是這事背后有主謀?”
云初搖頭,“或許梅美人是被算計了也未可知。”
“可誰會算計她呢?”顏寧想不通。
在她看來,寶妃和梅美人是一伙的,都是太后的人。
太后總不會算計自己人吧?
云初也覺得奇怪,走這一步棋對太后似乎沒什么好處啊,萬一露餡了,太后顏面掃地。
皇上從永寧宮走后,就來了朝華宮。
在門外徘徊了許久愣是沒敢進來,小福公公陪著皇上被蚊子咬了好幾口,叫苦不迭。
這進又不進,走又不走,蚊子最高興啊,都快喂飽了。
“皇上,您還是進去吧,云妃不會怪您的,”小福公公又一次勸道。
皇上站著沒動,好像小福公公的話在他耳邊繞到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云初拎著燈籠出來道,“皇上還是進來吧。”
“顏寧她是不是還在生氣?”皇上忐忑道。
“她生的不是皇上的氣,”云妃道。
“顏寧她什么都知道,不和皇上說,是不愿讓皇上為難罷了。”
“比起生氣,她更關心的是皇上的安危,皇上九五之尊,是天下之主,連個小小美人都敢給皇上下藥,若是哪天有誰想要皇上的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云初每說一句,小福公公就點下頭。
安大姑娘是說到正點了,沒有什么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的,云妃對皇上是真心的,首先想到的還是皇上的安危。
哪像太后,只想到讓皇上雨露均沾。
皇上道,“這事朕一定會徹查。”
云初點點頭,福身離開,沒說讓皇上進來。
顏寧哭了許久,身心疲憊的睡下了,沒法接駕,云初只想她好好睡一晚,這些糟心事明天再想。
皇上站了會兒,還是邁進了朝華宮,坐在床邊,看著顏寧的睡眼,睡夢中眼角都有淚。
皇上讓小福公公去處死梅美人,小福公公出門云初遇上了,道,“這大晚上的,小福公公要去哪兒?”
小福公公沒隱瞞,直接說了,“皇上讓我去處死梅美人。”
云初眉頭打結,她還想順著梅美人這根藤往下查,看能不能撼動太后,這一處死,皇上是眼不見心不煩了,可背后之人也能高枕無憂了。
“萬一梅美人是無辜的呢?”云初道。
小福公公愣了下,他進宮六年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天真的話,皇上要處死一個宮女,哪是無辜就能躲的過去的?
讓皇上心里不痛快了,這就是罪。
安大姑娘不是向著云妃的嗎,怎么幫梅美人求情,云初道,“我看這天色也晚了,就算要梅美人的命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云妃還想去冷宮看梅美人一眼,這一處死,就見不著了。”
小福公公為難道,“可皇上有旨,我不敢不聽啊。”
“這黑燈瞎火的容易崴腳,”云初道。
然后,小福公公就把腳給崴了。
崴了腳沒法去冷宮,即便怪罪下來,也情有可原。
第二天,顏寧醒來,云初就把這事和她說了,顏寧道,“皇上,這案子還沒查清,梅美人不能死。”
“太后都不幫她求情,你幫她求情,”皇上一臉不快。
被個女人算計,這是恥辱。
即便是在冷宮,皇上也不允許。
顏寧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皇上,看的皇上無奈道,“朕都依你。”
顏寧心底酸酸的。
小公公進來稟告,“皇上,太后傳召寶妃去永寧宮了。”
皇上臉色一冷,顏寧和寶妃都在禁足中,還是太后親自禁足的,她要見寶妃就傳召,這把禁足當成什么了?!
永寧宮內。
寶妃邁步進去,太后坐在鳳椅上,不怒自威。
她忍了一晚上,還是沒忍住要問個清楚,她把寶妃弄進宮,不是讓她擅作主張的!
稍有不慎,她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太后身邊的李嬤嬤擺手讓人退下,等人都走了,太后望著寶妃,“哀家給你的藥呢?”
寶妃眸光一閃,“藥,藥…。”
“藥被我給弄丟了,”她回道。
太后猛然拍桌子,嚇了寶妃一大跳,“讓你給皇上下藥,哀家都提心吊膽,你倒好,把哀家的一番苦心拿來踐踏!”
寶妃望著太后道,“若我真聽了太后您的,待在冷宮的就是我了。”
太后氣笑了,“你是哀家費盡心思才弄進宮的,哀家會讓你去冷宮嗎,就算哀家同意,你爹也不會同意。”
是不會去冷宮,可丟人啊。
太后就知道她還受崇國公的影響,這么多年,她暗中教了她多少,挑撥了多少,還是沒能把她爹對她的影響剔干凈,這還是崇國公不常待在京都,要是在,這顆棋子非但不會成事,還可能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