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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萱讓王夫人將陳氏留在了京城林府。給她在后花園里獨辟一間禪房,讓她靜心抄經,衣食無憂,只是帶發修行,算是給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命超度。但是并不曾讓林嘉宏寫休書,卻同意了讓林嘉宏在杭州領娶一房平妻,好生的安穩過日子,以后就沒有必要再跟陳氏相見了。
王夫人聽了覺得十分的穩妥,便也點頭答應了。與王夫人用了晚膳,林芷萱也沒有再多留,就早早地回去了。
回來只聽丫鬟說,魏明煦匆匆用了晚膳,就去了外書房,正在跟大臣們議事,也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林芷萱略點了一下頭,卻吩咐了冬梅:“你去瞧瞧,若是杜勤沒什么要緊事,就讓他先過來一趟。”
冬梅回了林芷萱,那日杜勤在靖王府的大火中受了傷,這些日子魏明煦已經給他放了假,讓他好生歇息幾日,如今也不過是陪著林芷萱去了一趟忠勇公府和林府,并不做什么費心力的活了。
冬梅應著去吧杜勤找了來,林芷萱隔著簾子,細問了他關于此番王府著火的事。
杜勤躬身一一答著話,如今事情有些亂,倒不是沒查出是什么人來,相反的,是查出了太多的人,與各府各家暗中往來的丫鬟小廝,此番盡數被查了出來,而且都鬼鬼祟祟的,一時還真說不好究竟是哪家干的。
“查出了多少人?”林芷萱問了一句。
杜勤道:“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人,身上不干凈。”
林芷萱道:“確認了沒有?”
杜勤點頭:“查到的,都已經去暗中證實過了。”
林芷萱擰眉,可是據她所知,王府這一回并沒有鬧出多大的動靜。杜勤暗中打殺的,也不過七八個人,林芷萱倒是不曾想到,竟然又這么些人被查了出來。
林芷萱道:“既然查了出來,為什么不見你絲毫動作?”
杜勤躬身道:“那些人雖然與外頭的人暗通消息銀錢,可是并沒有查出什么確實的證據,對王府做過什么不利的事,與這回的縱火也沒有干系,也是王爺的意思,就暫且不要動這些人了。”
林芷萱擰眉,覺著魏明煦未免有些姑息養奸的意思。況且,即便是跟縱火案無關,可是這樣與外人勾結,憋著這一肚子壞水還不知道以后要干出什么樣的壞事來呢。
林芷萱道:“將查出來的這些人,都尋了由頭懲治打發了吧。”
杜勤略微一愣,林芷萱才道:“王爺那邊,我來說。”
猶豫了片刻,林芷萱才又問了一句:“后宅的幾個夫人可有牽連其中。”
杜勤的眸子滴溜溜轉了兩圈,才道:“李側妃…似乎有過些大逆不道的言論。只是此番縱火的事,倒是與她接觸過的幾個丫鬟都沒有關系。”
林芷萱擰眉:“她有過什么樣大逆不道的言論?”
杜勤此番跟林芷萱回話卻總是慢半拍,好一會兒才道:“她要火燒…大戲樓。”
夜色沉沉,雖說過了九九,可是依舊說不上春濃,夜里的風尚且刺骨。
林芷萱站在錫晉齋的窗前,卻有些焦躁,直到她伸手推開了眼前那扇絲綢糊的窗,冷風沒了遮擋,一下子涌了進來,凍得林芷萱一個機靈。瞧著外頭院子里兩人上不能合抱的大榆樹底下,跪著的孤零零的李婧,林芷萱的眼神也漸漸變得清冷了起來。
她在看李婧,可心里想的,卻萬全不是李婧的事。
今晚與王夫人的一番交談,讓林芷萱心中煩悶得很。
她想的不是如今,而是前世。
多少往事涌上心頭,也已經深了,林芷萱卻絲毫沒有困意,她倒是能體會幾分柳溪說的,太皇太后的因故失眠了。
她經歷了太多的事,兩世為人,但凡為一點事想不通想不透糾結起來,那就是沒完沒了排山蹈海的往事一起涌上心頭。
自己從前一直謹小慎微,從來不曾想過要造反的事,可是被人逼到了這個位子上,哪怕你沒有這個心思,在傀儡皇帝魏延顯眼里,你也一定是有了這個心思。
自己從前做的那么多退讓小皇帝不看在眼里,反而不經意間的一點子小差錯,就被人看在眼里記在心里耿耿于懷,最后招致滅門之災。
如果,如果當時自己當真能狠一些,就去造一把反,說不定,還有幾成的勝算呢。
今世呢?
難道還要那般不惹風流債,徒擔風流名嗎?
如今朝廷局勢一片大好,林芷萱竟然開始仔細地盤算起來,如果魏明煦當真造反,會有多大的勝算。這不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生存,為了保命,林芷萱不想重蹈覆轍。
況且林芷萱覺著,這一世自己跟魏明煦在一起,無論如何,勝算都會比前世大。
可是仔細一琢磨,前世這些人都死了,自己是卻有老夫人襄助,有兵權,有太后,還有小皇帝,都是自己這邊的,只要一起聯手斗倒當初的沐家就好了。之后,便是小皇帝狡兔死走狗烹,一步步將侯府蟬食鯨吞。
造反?一個異姓侯爺造什么反!
而今世,雖然自己救了魏明煦,可是魏明煦卻救了謝炳初和謝文良,因著他們都沒有死,所以魏明泰提拔了魏應祥,再加上還在一旁跟自己拉關系攀交情,做低伏小卻暗流涌動的沐家。
朝廷局勢比起前世,那不是一般的復雜。
造反,當真可行嗎?
外頭忽然傳來了一陣陣凄慘絕望的哀嚎。
杜勤正在懲治奴才了,或是打死,或是打一頓趕出府去。到處都人心惶惶,原本正因為魏明煦和林芷萱被加封而喜氣洋洋的靖王府,似乎這一夜之間風云變色。
林芷萱忽然看見跪在大榆樹底下的李婧在哭,在看著她哭。
那樣倔強地仰著頭,林芷萱借著燈影瞧清楚了她的臉,就那樣跪在那里,哭得涕泗橫流,可是眼神卻明明是不甘、倔強、倨傲和委屈。
林芷萱站在溫暖的錫晉齋里俯視著她,忽然覺得眼前的此情此景莫名的熟悉,跪在那里的李婧像極了一個人。
林芷萱恍然大悟,是像極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前世的自己。
她有什么錯呢?
杜勤已經查明了,不是她的人干的。
可是,自己為什么要罰她呢?
因為她動了這樣的心思,她竟然敢動這樣大逆不道的心思,敢說那樣大逆不道的話,哪怕這次不是她,誰敢保證,下次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