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成了,她悄悄的將衣裳收在包袱里,打算去送給肅羽,做年節的禮,她還讓顧媽媽替她在廟里求了一個平安福,做衣裳的時候,藏在了里子里,希望他明年穿上這新衣裳,能順心順意,平平安安。
夏蘭已經派草兒先跟肅羽遞了話過去,約在了趣園。
錫晉齋里頭,魏明煦趁著年節還有許多地方要走動,常常都是帶著林芷萱一同過去的,卻不想這幾日林芷萱覺著小腹有些痛,今兒早起一瞧,竟然來了月事,魏明煦便沒有讓她再操勞,只管歇在屋里了。
恰巧管著織造局的黃楨和淑慧今兒過來,黃楨特特吩咐底下織造局給林芷萱魏明煦還有九姐兒做了十分精致的新衣裳,讓林芷萱賞臉瞧瞧。
林芷萱也給淑慧和黃楨賞了歲錢,畢竟林嘉宏已經替代梁家接手了杭州織造,日后就算是在黃楨手底下干了,林芷萱也跟黃楨說了幾句客套話,說什么林嘉宏第一回接手織造局,怕是有什么不穩妥的,讓黃楨多擔待,也多教教他。正巧今年過年林嘉宏要進京來,領著調遣文書,明年才能回去上任。也在京中跟林鵬海他們林家一家人好生過個團圓年。
正好陳氏的父親也在京里,陳氏也跟著來了。
黃楨連連道著不敢,又說:“二舅舅管著杭州織造自然是頂穩妥的,若是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嬸子和二舅舅只管吩咐。”
已經稱呼林嘉宏為舅舅了,林芷萱心中無奈,卻只笑著點頭,又贊了黃楨兩句。
恰巧秋菊進來,卻不知怎么淑慧這回多了心思,竟然給秋菊、夏蘭和冬梅三個大丫鬟也做了一身兒新的,讓沾沾她們主子的光。還是因著上回王佩珍當著淑慧的面夸秋菊的緣故,說秋菊比半個主子都機靈,又在林芷萱身邊地位如此之高。
日后自己有個什么事要求林芷萱,說不定還要秋菊他們幾個在林芷萱面前說說話。
她可是聽說了,就因為秋菊一句話,林芷萱免了李婧封妃的事,淑慧不得不正視林芷萱身邊的這幾個丫鬟。
秋菊原本因著這些日子李婧掣肘,處處碰壁心情十分的郁悶,淑慧送衣裳的事讓她十分的驚喜,陰霾的心情也一掃而空,趕緊上來接著,說去找她們兩個過來一同來跟淑慧謝恩,畢竟這可是上上榮寵,就是宮里的主子未必也都能穿得著這么好的衣裳,林芷萱也贊了淑慧有心。
秋菊先找到了冬梅,冬梅一聽竟然還有自己,也是喜不自勝,從前在林芷萱身邊仿佛就只有秋菊和夏蘭兩個人的,如今就連尊貴的主子也漸漸能瞧見自己了,冬梅十分的開心。
秋菊這才問冬梅:“夏蘭去哪兒了,可有瞧見?”
冬梅有些茫然,竟然找不到夏蘭的人,又想著林芷萱并沒有吩咐什么事情啊,便問了小丫鬟,只說夏蘭方才捧著一個包袱急匆匆的出去了,又指了方向。
冬梅說:“要不咱們不等她了,只管進去跟公主謝恩。想來是因著過年,夏蘭姐姐托外頭的小廝給她杭州的老子娘和哥哥寄衣裳和銀子的吧。我前些日子瞧著夏蘭姐姐在給她爹做衣裳。”
秋菊猶豫了片刻,覺著缺了一個終究不好,便想吩咐人去尋夏蘭回來,卻不想不知道是不是因著林芷萱上回訓斥了她的緣故,也是給了秋菊沒臉,院里的丫鬟有些逼著秋菊。
此時竟然一時找不見人,就是有人也推脫有要事在身,婉拒了秋菊。
秋菊心頭堵得慌,進去還要強顏歡笑,就對冬梅道:“你先進去伺候著,我自己去尋她!”
說著瞪了院子里忙著燒水烹茶和掃地的丫鬟婆子一眼,這才徑自去了。
冬梅瞧著秋菊氣憤的模樣,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秋菊終究是已經走遠了。
秋菊走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這才對冬梅和顏悅色地笑了笑,冬梅想訓斥他們兩句,可是淑慧公主在里頭,如今當真不是個恰當時候,便只得作罷,只虎著臉瞪了他們一眼就挑簾子進去了。
秋菊直往外院走,以為夏蘭去找了劉義,或是胡一的兒子,這些都是林芷萱身邊的親的近的,卻不想到了車馬那邊,卻并沒有人見過夏蘭,秋菊又折返了回去,一邊打聽著,發現夏蘭竟然是往趣園的方向去了。
秋菊的心頭突突的跳了起來,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也越來越輕,走到趣園外的長廊上,如今因著已經沒有了花,只有長長的花架子,長頭盤繞著經年的藤蔓,而夏蘭捧著一個包袱與肅羽立在花架之下。
秋菊一下子頓住了腳步,躲在月亮門后面,小心翼翼的瞧著肅羽從懷里取出了一個小布包,慢慢打開,將里頭的一只蘭花簪子抬手插在了夏蘭的鬢角,夏蘭低著頭,一臉嬌羞,也沒有躲。
秋菊的腦袋轟得一下,眼睜睜地看著肅羽接過了夏蘭手里的包袱,兩個人依依惜別。
秋菊只隱約聽見一句,明年開了春,就跟林芷萱求娶。
秋菊背靠在月亮門旁的墻上,不知怎么的眼淚就滑了下來。她隱隱聽著夏蘭的腳步聲,這才回神,趕緊逃也似的跑開了。
秋菊也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只心情復雜而煩亂,瞧見有人就總想躲著,竟然不知不覺去了后院,將給淑慧公主謝恩的事情都給忘了。
等她終于想起來回來的時候,外頭下起了顆粒分明的霰雪,淑慧公主已經走了。
林芷萱瞧著秋菊面色恍惚,又因著生產之后初來了月事,心情也有些煩悶,擰著眉頭問了她一句:“你去哪兒了?方才說找夏蘭和冬梅來跟淑慧謝恩,怎么講他們兩個找來了,你卻找不見人了?”
秋菊低著頭漠然聽著林芷萱的訓斥,卻那樣伶俐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芷萱并不曾想訓斥她,只是覺著有些失禮,照例問一問,卻不想那丫頭竟然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秋菊只是茫然地抬頭看向如今還一臉嬌羞的夏蘭,她的鬢角已經不見了那根蘭花簪子,仿佛自己方才看見的一切像是個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