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終于放下心來,有許多話自己說了九姐兒不肯聽的,便都央求了歆姐兒去與九姐兒說。
歆姐兒卻有些靦腆道:“姑姑,您這是說哪里的話,九姐兒是個頂機靈,頂有主意丫頭,也不過是此回因著姑父受了傷,九姐兒六神無主,這才我說什么她就聽什么了。哪里能以后樁樁件件都聽我的。想來等姑父的身子好了,九姐兒也就好了。”
林芷萱也知道此次九姐兒多是嚇壞了,可是有許多話,好歹趁著這個機會多與她說說,能多聽一分是一分。
又叮囑了歆姐兒幾句,歆姐兒卻全都應了下來:“我會好好與九姐兒說的。”
林芷萱拉著歆姐兒的手道:“有你這個姐姐,真是九姐兒的福氣。”
歆姐兒卻善良地搖了搖頭,笑著對林芷萱道:“有姑姑這樣疼我,才是我的福氣呢。”
林芷萱忍不住抱了抱那樣懂事的歆姐兒,便想著今年過年林嘉宏回京的時候,一定要將歆姐兒的身份給擺正了。
魏明煦晚膳的時候會來,依舊顯得有些疲累,卻興致勃勃地帶了一只小狗崽會來,巴掌大小還沒有睜眼,煞是可愛。
林芷萱一瞧就知道定然是給九姐兒的,便連忙讓人去喚了九姐兒過來,九姐兒果然喜歡得心都化了,膩在魏明煦身邊,抱著那只小狗親的不行。晚膳林芷萱叫了兩遍才過來,還非要抱著那只小狗,說要喂它吃菜。
還是冬梅在一旁勸著說:“這狗兒還小,沒長牙呢,這么大小只能喝奶,吃不了菜。”
九姐兒這才肯作罷,卻還是執意要抱著,誰勸都不撒手。
這才有了兩分小孩子的模樣。
林芷萱心中也覺著自己當真是矛盾,瞧著九姐兒這般,又有些覺著她前兩日的乖巧聽話更好些了。
畢竟經了魏明煦受傷一事,林芷萱對九姐兒寬容了許多,她想怎樣就姑且先怎樣吧,難得有件能讓她開心的事。
用過了晚膳,九姐兒瞧著魏明煦,有些猶豫,卻不是很像往日一樣馬上就回去,哪怕是抱著小狗,眼睛卻總盯著魏明煦看。
魏明煦瞧她這般,也不理她,自顧與林芷萱批著折子。
林芷萱還因著早起的事生氣呢,不想這么快原諒他,便只將自己整理好的簡書拿去給他看,又將基本林芷萱覺著批得不當的奏折一并遞給了魏明煦。
魏明煦拿起了那封林遠川出海的折子,略作批注,便又遞給林芷萱瞧,林芷萱原本不想理他,可是畢竟九姐兒在這兒,也不好太不給他面子,便只接了,瞧他寫著:“著兵部尚書李奇,任撫遠大將軍,領五千西山大營綠營兵,隨行西域。”
還是用了林芷萱的計策的,只是并沒有用林芷萱屬意的人。
林芷萱瞧了之后,也不置可否,便只將這份奏折,與那許多批完的奏折放在了一起。
林芷萱不理會魏明煦,只喚來了九姐兒,哄著她要不要給這只狗兒起個名字。
九姐兒想了想,笑著對林芷萱道:“要不然,就叫八哥兒吧。”
魏明煦卻忽然冷下了臉:“不行!你叫九姐兒,它叫八哥兒是什么意思?”
十分難得魏明煦會對九姐兒這般神色,林芷萱明白了什么,忍俊不禁,將九姐兒抱到了自己腿上,道:“咱們換一個好不好?”
九姐兒委屈地看著懷里的小狗,道:“那,那就叫他小狗吧。”
瞧著九姐兒可憐巴巴的模樣,林芷萱忍不住心疼道:“要不然這樣,九姐兒的小馬叫雪兔,這只獅子狗的卻通體毛色黝黑,不如就叫’黑玉’怎么樣?”
九姐兒聽了覺得好聽,就點頭應了,可是眼睛卻還是時不時地去瞥魏明煦。
林芷萱猜想著九姐兒是有什么話要對魏明煦說的,便只輕輕地朝著魏明煦推了推九姐兒,頗有些鼓勵的意味。
九姐兒這才抱著懷里的狗兒朝著魏明煦過去了,站在炕沿邊叫了魏明煦一聲:“爹爹。”
魏明煦停了手里批折子的筆,也拿出功夫來聽那小丫頭說話。
九姐兒卻十分愧疚地對魏明煦說了一聲:“爹爹,對不起。”
魏明煦知道那小丫頭猶自在心中自責,便用右手將九姐兒抱了起來,坐在自己身邊,道:“好了,爹爹不怪九姐兒了。你看,不過是一點小傷,已經好了,再過兩個月,爹爹又能帶著九姐兒去騎馬射箭了。”
九姐兒卻搖了搖頭,反而十分堅定地道:“爹爹,我再也不去圍獵了。以后,我來保護你和娘親,再也不讓你們受傷了。”
莫明的,魏明煦竟然被這小丫頭懂事的一句話弄得眼眶有些酸澀,輕輕將九姐兒抱在了懷里:“好,一言為定。”
九姐兒也伸出小手來,緊緊地抱著魏明煦,她的父親的懷抱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的堅實,寬廣,讓她暖心也安心。可是卻并不是如同她想象中的那樣牢不可摧,堅不可破。
如今父親保護她,將來,她來保護父親和嬌嬌弱弱的娘親:“一言為定!”
終于哄著九姐兒歡歡喜喜地走了,林芷萱這才上前來,要給魏明煦拆了手上的繃帶換藥,只是才拆了繃帶,林芷萱瞧著那樣嶙峋的傷勢,和才長的新肉,剎那間面色蒼白,頭暈目眩,呼吸也很是氣促,胸悶得不行,不過片刻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魏明煦趕緊扶住了林芷萱,有些心疼地責怪道:“不知道自己有暈血的毛病嗎?怎么還看?這樣的事情交給丫鬟就是了。”
林芷萱卻坐在炕上,好半天喘不過氣來,眼前也瞧不清楚,難受極了,只道:“我從前,也不曾有過這個毛病,也不知怎得,王爺受傷之后,竟然就看不得血肉了。我以為只是那一回,多瞧瞧就好了。”
魏明煦卻不許她再冒險了,這一個月已經三四回了,每回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重了。
秋菊急忙給林芷萱倒了一杯茶喝:“娘娘也不是什么血都暈的,瞧著那些豬血羊血,吃了也都沒事,這些日子什么樣的血都見過好些了,原以為好了,怎得還瞧不得王爺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