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煦不知道這個總愛胡思亂想的小丫頭,如今腦子里又轉著什么樣楚辭宋詞一樣婉轉的思緒,只道:“如今怕是不行,天色快要暗了,若是不先去打些野味,一會兒我們就要餓肚子了。{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林芷萱詫異地還沒有說話,魏明煦已經驅馬下了小山坡,往密林里去了,杜勤和他身后的兩個侍衛已經等在了那里,杜勤策馬上前,將弓和箭遞給了魏明煦,魏明煦吩咐了他們在一旁空曠的河岸上撿柴生火。
自己策馬與林芷萱進了林子。
自從魏延顯登基之后,南苑的獵場就再也沒有人來過,甚至在先皇年邁之后,就少有出來圍獵了,便是去也多去木蘭圍場,南苑更加少有人來。
魏明煦和林芷萱一進來,便發現了好幾只野雞和麋鹿,各樣的獵物這幾年在這里仿佛整個大周朝一般繁衍生息,如今也是枝繁葉茂起來。
魏明煦問林芷萱:“今兒想吃些什么?”
林芷萱瞧著這滿地的生靈,兔子、鹿兒都十分的可愛,但是也有些害怕:“這兒不會有蛇吧。”
魏明煦含笑道:“自然有,嗯,烤蛇肉也挺好吃的。想吃蛇?”
林芷萱連連搖頭,道:“隨便射只野雞回去吧。”
魏明煦瞧著天色也不早了,一會兒回去還要收拾,便也沒有再多耽擱,只緩步行著馬,眸如鷹隼一般,四處逡巡著,忽而發現不遠處的樹上站著一只彩毛的山雞,魏明煦已經輕輕勒馬,從箭筒中取了箭,環著林芷萱拉開了弓,林芷萱一動不敢動,只屏氣凝神地瞧著。
只見那滿弓之箭“噌”地飛了出去,遠處樹上,那只山雞撲棱棱地墜了地。
魏明煦這才驅馬前去,下了馬將山雞撿了,交給林芷萱,讓林芷萱提著,策馬回河岸去。
林芷萱費力地拿著,倒是當真沉得很:“王爺打算今兒夜里就跟我吃這只山雞了?咱們不回去,他們不會找我們嗎?”
魏明煦道:“我早與老十五說了,不礙事,不過一頓晚膳的功夫。”
林芷萱點頭應著,那山雞卻野得很,被射了一箭依舊一個勁兒地撲棱,林芷萱一時力竭拿不住,險些掉了,還是魏明煦將將接住,嘆了一聲:“此刻方才明白了,什么叫手無縛雞之力。”
聽著魏明煦打趣,林芷萱因著在外頭空無一人,膽子也大了起來,反譏道:“王爺若是嫌棄臣妾手無縛雞之力,那臣妾回去即刻給您找幾個手能縛雞的,若是王爺還不滿意,那便尋幾個力能扛鼎的。若還是不行,大不了發下訃告,尋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來伺候王爺如何?”
“你個丫頭,嘴壞極了,再胡說將你從馬上丟下去。”魏明煦極少見林芷萱這樣肆無忌憚地與他玩笑,雖然嘴上笑罵著,可心里卻歡喜。
這些年朝中的事情大多順遂,不比新朝剛立外憂內患的時候那般忙碌,可是后宅的事,卻總是千頭萬緒,只要日子還要過下去,林芷萱要忙活的事情就沒有斷絕。
魏明煦瞧出了林芷萱的煩悶和無趣,所以才總想著帶她出來散散心。可是這丫頭又極懶,不是推托這個,就是推脫那個,要不是此回九姐兒積極,怕是也難成行。
魏明煦將山雞丟給了杜勤,杜勤笑著自去河邊收拾干凈,兩個侍衛已經搭好了篝火,架起了烤肉的架子,如今上頭坐著一壺水,瞧著就是一般粗狂豪邁,仿佛要去行軍打仗的樣子,可是侍衛卻在一旁松軟的草地上鋪了張毯子。
魏明煦先下了馬,這才扶著林芷萱慢慢下來,林芷萱竟然有些意猶未盡,原本還想拉著魏明煦再帶她騎一會兒呢,畢竟那樣快馬狂奔的感覺當真是林芷萱從未體驗過的刺激。
魏明煦是怕林芷萱累著,所以沒有提,林芷萱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說了。
兩人便去了篝火旁坐下,瞧著一旁竟然連燒烤用的油鹽小料都備著,林芷萱忍俊不禁,可見他預謀已久。
兩個侍衛已經遠遠地退去,瞧不見人影,林芷萱看著眼前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岸邊杜勤背對著林芷萱和魏明煦正在殺雞,也不知道那河水是殘陽染紅,還是那野雞染紅的了。
林芷萱忽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魏明煦見壺中的水燒開了,便先給林芷萱泡了一壺茶,一邊問她:“你笑什么?”
林芷萱瞧著眼前的長河落日,昏紅籠著翠綠,天地第一回變得如此遼闊,臉上的笑也變得溫柔:“我只是忽然有些羨慕雪安,從前我自以為懂她,如今看來,我活了許多年,眼前所見的也不過是那么一點子大的四方庭院罷了。”
魏明煦瞧著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林芷萱,輕輕伸手攬過了她,想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林芷萱卻不許,道:“杜勤還在那里呢。”
魏明煦道:“他背對著我們,瞧不見。”
林芷萱固執道:“那也不行。”
魏明煦只得作罷,這才回應林芷萱方才的話:“雪安倒也罷了,她未免有些物極必反。這樣的錦繡河山,閑暇之時用來賞心悅目足以,若是為了這旖旎風景,而完全拋棄正業,那便是有些玩物喪志了。”
林芷萱笑道:“所以王爺是領我來瞧您的錦繡山河的?”
魏明煦道:“只是想帶你多出來走走罷了,帶你瞧瞧,我們擁有的,不僅僅是那個富麗堂皇的靖王府,還有整個大周朝的綠水青山。”
日影斜沉,微風拂面,眼前美得有些太過朦朧,林芷萱終究還是依言,輕輕靠在了魏明煦的肩頭,魏明煦略微偏過臉,聽著那個小丫頭跟自己說今日蘆煙與她說的出海之事。她不曾見過海,也不曾見過沙漠,那樣的地方,會比眼前的風景更美嗎?
魏明煦聽著林芷萱言語中的神往,只道:“只要你別總推脫躲懶,日后若是有機會南巡,我都帶著你去。”
林芷萱卻搖頭:“我自小在南方長大,江南的風光雖說見得不多,卻也熟悉。若是王爺何時北上,倒可以帶我去見識見識。只是這出海的事,王爺以為如何?”
魏明煦略微擰起了眉頭:“這件事可不是像那丫頭說的那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