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鸝只提了一句道:“聽通傳的小廝說老爺臉色不好,太太讓姑娘們去時都謹慎些。”
林芷萱趕緊從炕上起來,讓秋菊取了斗篷,收拾好了過去,卻不想才出了門要往二門去,走到一半便又有丫鬟來傳,說林鵬海已經回了正堂,還發了話讓姑娘們不用過去了。
林芷萱看了綠鸝還有身后匆匆趕來的林若萱一眼,才對綠鸝道:“你去小心聽著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對夏蘭道:“你隨綠鸝一同過去。”
兩人都趕緊應著去了。
林芷萱這才扶著林若萱回去,林若萱擔憂地道:“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林芷萱擰著眉搖了搖頭道:“這么快就回來了,倒是不像能出了什么事的,反而像是沒見到皇上。”
“啊?”林若萱驚詫了一聲。
林芷萱才道:“你不要急,咱們先回去,等夏蘭的消息。”
果然不多時,夏蘭從正堂回來,道:“老爺沒跟皇上說上話。好像是今兒朝堂上因著京城的瘟疫到現在還沒有消停,皇上責怪九門提督左大人辦事不利,當堂斥責。
下了朝之后,便身子不適,老爺一進宮述職的官員,見都沒見,遠遠的磕個頭都沒有,皇上便回了養心殿歇息,將今年官員升降擢拔之事都交由內閣和吏部議處了。”
林若萱聞言松了口氣道:“倒是都被你說中了。”
林芷萱卻淡淡道:“父親不過是失落罷了,苦心準備了這么久,竟然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如今有王爺,有蔡閣老,甚至還有沐閣老幫著,父親該送的銀子也沒少送,倒是比把什么都交到皇上手里,更有把握些。”
林若萱也是點頭:“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不你去提點父親兩句。”
林芷萱淡淡笑著:“有娘在呢,父親這里我倒是不擔心,只是京城的瘟疫還沒有消停嗎?”
夏蘭見問,只道:“綠瀾是這么聽老爺跟太太說的。”
林芷萱擰了眉頭,如今已經入了冬,到處的瘟疫都早已經消停了下來,當初從河北傳入京城的不過是因著地震之后天氣炎熱,浮尸遍野來不及掩埋,飲水膳食不潔還有夏日蚊蟲叮咬引發的痢疾和瘧疾。
這樣的瘟疫,只要天一冷,不用藥也能止住擴散之勢。
可如今別處都沒了瘟疫,反而是已經因著今冬寒冷而下了一場雪的京城,竟然瘟疫還為消停。
京城的瘟疫并不是痢疾和瘧疾。
那是什么病?
林芷萱心中隱隱的不安,才問了夏蘭:“父親沒說是什么病嗎?咱們在京城這么多日子,除了當初一鬧起來的時候,各家灑掃庭除,如今已經這么多日子了,也沒見哪里再說有瘟疫啊?”
夏蘭搖了搖頭,顯然她也不知道。
林若萱道:“我讓管家去打聽打聽。”
林芷萱點了點頭,道:“是該好好查查,你如今還懷著身孕,馬虎不得。”
林若萱說著便去找了管家來問,卻不想梁家管家竟然是知道的:“回奶奶的話,京城是有瘟疫,不過是從京郊昌平那邊鬧起來的,當時皇上將京城防疫交給了京兆府尹衙門,但是京兆府衙門的人手不足,后來不知怎的又交到了九門提督左大人手里,左大人即刻便命人封鎖了昌平的幾個村鎮,也算終于控制住了局勢,沒有傳到京城來。
只是那疫癥也一直沒消停,死了不少人,我聽說左大人也找了不少的太醫和大夫進去那村子里治病,可是進去的太醫也都染了病,就再沒出來,然后也沒有太醫再愿意去那地方了。
這病也查不出是什么來,也治不好,如今能不讓這病擴散,就是上天庇佑了。外頭人都說,反正昌平的人也不多,還都是些清苦百姓,東西兩城的達官顯貴甚至盛傳,大不了昌平的人都死絕了,這事兒也就算完了。”
林芷萱和林若萱聽了這話都十分的詫異,她們這些日子來往宴席,倒是真的沒太聽說過京郊瘟疫的事。
林芷萱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李家三老爺就是去了昌平的莊子是不是?也不知道走了沒有,如今是什么情形了。”
林若萱卻攔著道:“這事兒咱們就別管了,你瞧皇上和左大人都焦頭爛額的沒法子,太醫都使不上勁,咱們能幫些什么?”
林芷萱嘆了一口氣道:“我是擔心,既然是瘟疫,想來不是封鎖村子就能封得住的,那難道村里的人不會想拼了命地跑出來?萬一出來一個兩個帶著病的,就了不得了。如今太醫諱疾忌醫,也都不再敢去昌平細查病癥,等到時候這瘟疫擴進京城,只怕會措手不及。”
林若萱抓住了林芷萱的手:“你別說得這么嚇人,我害怕。”
林芷萱含笑道:“左家是太后的母家,九門提督左磊綜左大人是敬王爺的舅舅,想來他不會不管這件事的。我們且稍安勿躁,若是真的有那一天,你如今五六個月,胎像也穩了,姐夫又要丁憂一年,不如你就回杭州去,讓姐夫陪著你安心養胎就好了。不用怕這個。”
林若萱這才松了口氣,卻聽著林芷萱忽然提起梁靖知,心中難免的想念起來,他回杭州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如何了。
林芷萱瞧著林若萱的模樣,笑著道:“要不就先寫封信回去,問問姐夫在家里如何了?”
林若萱羞紅了臉:“有事沒事兒的,寫什么信啊。”
林芷萱含笑道:“這眼看著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你難道不想問問他,今年過年他是想回京城陪著你過,還是接你回杭州過。”
林若萱聞言覺得林芷萱說得有理,也是點了點頭自去寫信去了。
林芷萱沒有再在林若萱屋里打擾,便先出了房門,才要往自己屋里走,林芷萱復又頓住了腳。
秋菊問:“姑娘怎么了?”
林芷萱道:“先去一趟娘屋里,我要去一趟李家。”
林芷萱始終覺得瘟疫的事有蹊蹺,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來。她想去見一面孟澤蘭,畢竟她的父親是太醫院院判,李家三老爺又可能去了昌平,對瘟疫的事或許會知道得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