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孩子居然是孟桃夭的妹妹,錢多多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了:“你媽…多少歲了!”
孟桃夭裹著件防寒服和運動褲坐在沙發(床床)邊,雙手抱著頭耷拉在膝蓋上,聲音有點喃喃的:“十八歲她就生了我…給你說了我爸是仗著有錢,直接從高中把她娶回家的,在家二十年除了吃喝打扮打麻將,從來沒動過腦筋,我也是這才知道她一根筋的想給那個男人生個孩子留住人,誰知道生了個女兒,那邊重男輕女非常嚴重,這個妹妹…就徹底成了她的包袱,居然拿過來丟給我,我特么的這是什么人生啊!”
兌了(奶奶)粉,錢多多抱著孩子坐在電視機柜邊上,慢慢給喂,看著這個好不容易才鼓起對生活勇氣的女孩子,又開始束手無策的崩潰,一如那個站在化妝店里無助的模樣,盡量輕聲點:“沒事,沒事,就多個孩子多雙筷子,我們餐廳能養得活。”
孟桃夭確實痛苦:“三十多四十歲的人了,怎么都還活得這么沒頭腦!關鍵這是我的親媽,我感覺這一輩子的(陰陰)影沒法擺脫了!”
錢多多寬慰:“七老八十的年紀也有不明事理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幾個月你還在寄錢給她?”
孟桃夭只唔了聲沒抬頭。
錢多多很想拍拍她的肩頭說沒什么大不了,咱們再到銀行去預約取出來那一墩子錢看看就心(情qíng)好了,可又生怕這個消息破壞了兩人之間的關系,他突然有點猜測:“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孟桃夭慢慢把頭滑到膝蓋里語無倫次:“我們還能尷尬到什么地步…你竭盡全力的在幫我要臉,我再不要臉都沒法說服自己活著了,綠茶婊,心機婊,我除了能從你那得到點施舍,可以勉強撐著臉面對其他人,我還有什么…我也想要臉,我也足夠拼命努力了,好歹給我留一點點尊嚴吧。”
一股濃烈的灰色(陰陰)暗(情qíng)緒好像撲面而來,錢多多好像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桃子。
起碼去年的時候,還傲(嬌交)著,勉強用介紹女友之類的借口撐著張牙舞爪,這次確實是有點徹底崩潰邊緣。
就像她本能的躲到這個可能沒人會來的地方,想把自己封閉起來,都不想面對現實了。
當然更可能是看到錢多多有點松口氣忍不住。
錢多多盡量輕松點:“不就是帶個孩子嘛,你不好意思帶,我來帶。”
孟桃夭又有些欠債的煩躁:“不是孩子的問題!我看不到希望,上次是隆(胸胸),這次是孩子,下次天曉得又是什么事(情qíng),你…!”
好像想起什么的猛抬頭:“你帶?你跟周師姐發生什么了?”
可是她連目光都不怎么和錢多多對視了,心虛理虧各種負面(情qíng)緒下甚至有點逃避。
錢多多笑起來:“沒發生什么,我就在平京陪著她見了下世面,她發展得很好,我總不能一直陪著她當保姆吧,就回來了,現在我們好好討論下,關于這個孩子的事(情qíng),你確實是遇到了問題,從學習工作的條件來說,你沒法照顧孩子,那就請個保姆。”
孟桃夭雙肘放在膝蓋上,垂頭喪氣的重新看著自己面前地板:“跟去年一樣,我得是多不要臉才跟你提出那種要求,只要跳出來看我倆的關系,都會覺得可笑,如果不是給你介紹女朋友的借口,我都不知道能用什么說服我這么厚顏無恥的利用你的善良,你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就是吃定你的善良,在利用你?”
錢多多肯定的搖頭:“沒有,從來沒這么想!”
孟桃夭也就假裝信了:“看破不說破,朋友有得做…”
錢多多輕松:“對,誰叫我們是朋友呢,對吧,起碼相比去年,我們現在還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我不否認有些場面是有點尷尬,但這既然是個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這還是你和趙曉雅教我的呢。”
孟桃夭怔怔的:“對啊,有錢就不是問題,我還是把自己賣了吧…你還有多少錢,我賣給你好了,我真的有點撐不下去了,我現在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少奮斗三十年,我只想躺著等死,不用化妝,不用保養,不用上班,不用賺錢…”
錢多多其實看見神采慢慢在回到那張臉上了,嗯嗯笑:“你這是人類共同的夢想,這樣吧,你先躺著不動,我看你能在這(床床)上躺多久,我給做清潔的公司打電話,他們估計也有保姆之類的業務,中午我帶著孩子去跟朋友們吃飯見面,說下這個事(情qíng),就說是我的妹妹,絕對不影響你的名聲,哈哈哈,我這算不算是神奇(奶奶)爸?”
孟桃夭抬頭看錢多多寬厚的(胸胸)膛把孩子抱著輕輕搖,也許連嬰兒都能感覺到他的善良溫柔,安靜的又睡了。
她終于擠出來點笑容,起(身shēn)走到錢多多面前變成苦笑:“我媽是我的包袱,我成了你的包袱,你要我怎么回報給你,隨便你…”
錢多多納悶:“你為什么總想回報給我呢,我們一起搞餐廳、做專利還有這么多事(情qíng),你說你這點事到底花了多少錢,到現在為止三四萬塊有嗎?有必要搞得多大回事一樣嗎?你堂堂一個打印餐廳總經理,一個月經手的業績都幾十萬,你好意思要死要活的為這點錢?”
其實對大學生來說,三四萬已經很不少了,幾千塊校園貸((逼逼)逼)死人的都有。
所以孟桃夭看著他的眼睛,苦笑變訕笑:“對啊,我為啥一直都耿耿于懷的要回報給你呢…可能真的只有窮過,才知道一文錢真的能((逼逼)逼)死人。”
錢多多開導她:“你是從大手大腳的富裕家庭遭遇變故,由奢入儉難,我是從窮得一文錢都沒,到現在寬裕些,當然覺得開朗輕松得多,好吧,這些事(情qíng)都我來處理,你還是輕松的上班上課,當然你現在就開始躺倒不動,我倒要看你能閑多久,你閑不住的,哈哈哈。”
孟桃夭終于隨著他刻意的哈哈哈,也笑了點,伸手摸摸小嬰兒的臉:“穗穗,張穗穗,比我還可憐,所以還是我帶著吧,每月我給我媽轉五千塊,其他的我不夠再找你補貼點,我還是堅持著不給你說謝謝,也堅持著有朝一(日rì)能還給你,那樣我起碼還能平等的站在你面前,不然就真的連朋友也沒得做了,有時候我都在想,我要是個男的,就一定變成古龍小說里面那種再也不說一個字廢話,你叫我殺誰我就殺誰的冷冰冰酷哥,一輩子給你藏在(陰陰)暗中干臟活,可惜我是個女的,你不會把我拿去獻給什么大老板大官吧?我交際花的技能樹還沒點完呢。”
錢多多沒忍住,給她頭上響亮的一記毛栗子,真打。
疼得孟桃夭哎喲喲的抱著頭又坐回(床床)邊去了。
不過神態表(情qíng)終于正常生動起來,不再是之前神叨叨的勁頭。
錢多多給羅小妹打電話呼叫了清潔工,餐廳里面有這種清潔公司一個月能過來做一次徹底的清除,放下電話他也拿定了主意:“之前一直逃著不敢回來這里住,現在空著也是空著,我們上下換換,你跟小袁住上面來,我住樓下,保姆帶孩子也住樓下,把鎖換了方便你隨時上下樓照顧,畢竟我可能不會天天回來住,汽車組那邊要忙起來了。”
恢復正常的孟桃夭有了思維能力:“你跟周師姐怎么了?怎么去了趟平京,反而好像沒了她這個女朋友,她把你甩了?不可能吧,她不是這種人…因為我?我發現她很在意你,肯定不許你跟其他女生走得近了,是不是?”
錢多多說自己總結出來的感受:“她很好,對我也真的好,可我就是不夠(熱rè)(情qíng),除了她彈琵琶的時候,我倆甚至沒太多交流,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在平京都是她忙工作,我做服務再作圖,我覺得肯定還是我的問題,我不是那種趕緊需要新感(情qíng)來沖淡以前的人,必須把自己整理好,完全調整好,再跟別人談下一步,在錯誤的時間段跟人談戀(愛ài)甚至是坑人。”
孟桃夭的思路很獨特:“這也怪我,幫你把定得太高,你看誰都覺得曉雅是白月光了,不過那天你們只搖了一兩下,你是不是…那個不行了?這是心理上的問題吧。”
錢多多差點把穗穗給這不著調的奇女子給砸過去!
估計她還是有點受刺激了。
其實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錢多多腦海里是有閃過句話:“要不就干脆咱倆湊合湊合得了。”
但隨之而來的飛快抹掉了這個念頭,這不是典型的趁人之危嗎。
而且撇開錢,站在外人面前,到底誰湊合誰說不一定呢。
所以這話錢多多覺得自己反而一輩子都說不出口了。
除非孟桃夭真能還清債務。
可這債能還得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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