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學的時候，我媽偷著攢下200塊錢要給我姐買自行車，還覺得不夠，想再讓我去工廠干活兒掙錢給我姐買新衣服，就去學校跟老師說我作弊讓我退學。”
“當時我證明了自己沒有作弊之后，爸你親口跟老師說的，你說會帶我去買衣服，你還說以后我姐有的我也有。”
“可是我到現在都還只有好幾年前的衣服，短了我就自己接上，破了我自己補補，我姐這兩年新衣服不斷，可穿舊的寧愿扔了都不給我。”
江建軍聽得臉都青了。
他剛才反應那么快，連楊副廠長都改變了態度，大家也都表示了能理解他，知道他跟他們想的不一樣，還是心疼孩子的。
可現在小女兒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仿佛在狠狠打他的臉。
尤其他還沒法解釋，因為周圍人的目光已經都落在小女兒身上。
江意自己不說大家都還沒注意，可現在仔細一看就發現了。
上衣染了不少血又刮壞了有些看不出來，可是孩子褲腳那里明顯短了，然后自己又接了一截，兩種布的顏色有些差別。
穿舊衣服沒啥，這年月家里孩子多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實在洗得布料都糟了，才會留著拼補了做棉衣里襯或者納鞋底。
可關鍵錢玉蘭前幾天才剛炫耀過，說等大女兒月考成績出來進步了，她非得找人給孩子好好買兩套衣服，市里的都不要，買就去省城買最時髦的。
當時為了讓人知道江佳音的優秀，錢玉蘭就差恨不得拿著大喇叭在全廠廣播了，就因為她這么能顯擺，私下議論她的可不少。
現在好了，所有人都想起來了。
江家這夫妻倆有錢給大女兒買新衣服，還一定要買好的，到了小女兒這里就穿好幾年前的，破了舊了還得自己補？
這爸媽當的！
而且別說江建軍不知道，吃的還能瞞過去，這衣服只要不瞎難道看不到？
除非裝瞎！
江建軍被那些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臉漲紅。
然而吃的江意也沒放過他。
“爸你不給我買衣服也行，我不敢挑，我知道爸的錢還得留著給我姐買肉買雞蛋吃，我不能跟我姐比，我也明白當時爸說什么以后我跟我姐一樣，都是在老師面前不得不說的。”
江意低著頭，盡管逼著自己理解，但被親生父親這樣區別對待，還是手指攥得發白，然后猛地抬起頭來，眼淚不住地掉，
“可是為什么回家之后我媽對我更不好了？每天一吃飯我媽就罵我，我都已經吃很少了，我早上都不敢多吃只敢喝一碗粥，我媽還罵吃多了也不怕撐死我，爸你都沒管。”
“現在我媽跟我姐為了不讓我上學，都直接把我鎖在家里了，你明明看到我流了這么多血，我要被她們弄死了，還是什么都不問，我為什么這么傻，以為來找你你會給我做主。”
“爸，其實你是不是也跟媽一伙的，你也想把我騙回家鎖起來？”
“當然不是！”江建軍一聽這話差點兒驚得跳起來，眼中一瞬間憤怒漲滿，卻只能急忙否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