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書房是誰負責整理、登記造冊的?”盈玥忙問。
一個嬌軟的聲音響起:“回福晉,十一爺的書房,一直都是奴才打理的。”
盈玥回頭一瞧,可不是正是那個淡煙么。
劉喜忙點頭:“是呢,淡煙姑娘幼時讀過幾年書,頗有些才學呢。”
“哦,那倒是難得。”盈玥不咸不淡道,據她所知,永瑆后院兩個侍妾,姜氏只略識得幾個字,姚氏更是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
一個宮女,竟比皇子侍妾都有文化!
淡煙紅著臉道:“喜公公過獎了,我不過是略識得幾個字罷了。”
青杏立刻“喲”了一聲,“那感情好,奴才自幼伺候在福晉身邊,也曾跟著福晉讀書旁聽,不過只學了四書,肯定不如淡煙姑娘學識好。日后可要跟淡煙姑娘多討教了。”
淡煙小臉再度一僵,“杏姑娘過譽了。”
盈玥擺了擺手,這個青杏,擠兌起人來,嘴皮子還真是利索!尋常人家的姑娘,能認識幾個字就算不錯了,青杏其實蠻聰明,旁聽便生生通讀了四書。這樣的文化素養,已經不遜色書香門第小家碧玉了。
“好了,我看書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攪擾,你們都退下吧。”
“是。”
青杏眼睛一瞇,盯緊了那淡煙,滿是戰意:“淡煙姑娘,咱們出去慢慢討教吧!”
關上了殿門,青杏立刻道:“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這句我一直不太懂,淡煙姑娘可否為我解惑?”
淡煙嬌嫩臉上透著窘迫,“我、我…我還有事要忙,先告辭了!”說罷,便落荒而逃。
“唉!你別走啊,你不是讀過書嗎?怎么會連這句都不會釋義?!”
一個時辰,盈玥走出詒晉齋,青杏笑著迎了上來。
盈玥掃了一眼四周,“那個淡煙呢?”
青杏燦然笑道:“早走了!”
盈玥挑眉,是被你擠兌走的吧?
青杏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奴才不過才問了幾句《大學》,便支支吾吾答不上來!連奴才都不如,還混充什么‘才女’!”青杏一臉不屑。
盈玥:“…”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劉喜一臉驚訝地翹著大拇指:“青杏姑娘竟這般有才學,奴才雖聽不懂,可也看得出來,姑娘比淡煙學問還好呢!福晉真會調教人!”
青杏做羞澀少女狀:“公公過獎了,我這點學問,連福晉一個零頭都不到呢。”
盈玥摸著疼絲絲的肚子,道:“回燕怡殿吧。”
青杏趕忙過來扶著她,低聲道:“福晉,您沒事吧?您來了月事,昨兒何必跑去翊坤宮挨凍呢!”
“不妨事。”盈玥倒是不介意皇后些微面上的為難。她嫁進阿哥所,也已經快一個月了,日子過得真快啊。
揉了揉腰肢,便躺在了西暖閣的貴妃榻上,青杏遞了個湯婆子擱在她肚子上。暖暖烘著,果然感覺舒服多了。
“對了,那個淡煙——”
青杏立刻氣鼓鼓道:“那個淡煙一身狐媚勁兒,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盈玥黑線了,“我想問的不是這個!之前也去過書房幾次,怎么早沒瞧見她?”
青杏忙道:“回福晉的話,之前奴才就聽說,前頭伺候的一個宮女之前染了風寒。如今想來便是這個淡煙了。”
盈玥點頭,宮女一旦染病,就不能繼續伺候主子,免得傳染了病氣。若是小病,寬宥休息幾日便是,若病得重了,便會直接被打發出去。
玉盞端著熱騰騰的花生酪進來,氣呼呼道:“福晉,這個柳淡煙可不是尋常養病,聽說十一爺還特意叫太醫院給她開了上好的藥呢!否則她哪兒能好的這么快?!”
青杏一臉警惕:“福晉,十一爺對兩個格格都未必有這么好呢!您可得防備著些!”
這個柳淡煙,只怕的確是有往上爬的心思,只不過永瑆未必有收用的心思,若真有,早就給了名分了,何必拖延至今?
“她既是十一阿哥乳母之女,十一阿哥自然會善待些。”平心而論,若青杏生病了,盈玥也肯定會花錢找太醫給治病開藥的。
“我會防備些。”該防還是得防啊!
心里想著淡煙那眉目如畫的臉以及呢嬌滴滴嫵媚的作態,盈玥雖知皇子少不得三妻四妾,但侍妾這種生物,多了終究添亂,前頭都已經有了姜氏和姚氏了,還是別再來個柳氏格格了。
可她月事還得再過三天才結束——萬一叫柳氏瞅準了機會撲倒過去…
傍晚時分,盈玥正歪在美人榻上,美滋滋吃著琥珀核桃。陶卉姑姑打簾子走了進來,“福晉,姚氏繡了雙鞋墊,說是要獻給您。”
盈玥瞅了一眼,那是一雙月白色素錦緞料的鞋墊,上頭繡了蓮花和桂枝,這個意頭是…盈玥囧了:“連生貴子?”
陶卉姑姑笑得一臉富態:“是呢,奴才瞧著這意頭不錯,針腳也還過得去,福晉想來能看得上眼。”
盈玥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急忙便轉移話題:“話說,姚氏是如何知曉我雙足尺寸的?”
陶卉姑姑道:“姚格格又不是沒見過您,只要細心,看一眼雙足,便能大略曉得尺寸了。”
盈玥喃喃道:“她倒是十分細心之人。”
陶卉近前,低聲道:“她有心臣服,總比姜格格那般上躥下跳得好。”
盈玥挑眉:“怎么?姜氏最近又不安分了嗎?”
陶卉姑姑朝著后頭狠狠啐了一口,“姚氏倒是殷切,提前半個時辰就跑到乾東五所殿門處候著,生生候到十一爺從武英殿回來!”
盈玥眼帶思量,“是嗎?她這是要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
陶卉姑姑道:“福晉,恕奴才多嘴,您昨晚…不該十一爺吵架。”
盈玥擺了擺手,“不妨事,只是幾句口角罷了。”
陶卉姑姑忙提醒問:“福晉,這會子姚格格可是已經被十一爺帶進了前殿!”
是嗎?永瑆這廝會這么容易被打動?當初是誰張口揚言,不喜歡比自己大的女人?
陶卉姑姑附耳道:“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奴才替您跑一趟前殿,請十一爺來跟您共用晚膳?”
主動去請?這豈不是主動低頭?!
盈玥黑線了,卻也曉得陶卉這是一番忠心耿耿,也不好直接拒絕,便道:“卉姑姑,這個你就不懂了。我若是服軟太快,反而不好。”
陶卉忙問:“那您的意思是?”
盈玥笑著道:“叫膳房準備鍋子吧,在去把三弟叫過來。”福康安最愛吃火鍋了,但這小子太貪辣,盈玥也不敢叫他多吃。
“奴才省得了,福晉這是想讓三公子順道把十一爺從前殿請過來。”陶卉姑姑立刻斗志昂揚,跑去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