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牧瑩寶在此的話,就會發現,現在的洛逸比以前消瘦了些,面色也有些憔悴。
坐下的馬仿佛也感受到主人的糾結,有些煩躁的在原地踏步。
洛逸很是痛苦,原本以為自己只要查出那件事的幕后主使,手刃他還有當日參與的那些人,為恩人一家報仇雪恨就可以去找心上人了。
可是,就在心上人離開幽城的前幾天,他追查的事終于有了大進展。
也正是這個進展,讓他很是糾結和痛苦。
洛逸閉上眼睛,在腦海里回憶兒時,家鄉遇到罕見天災,顆粒無收,父母帶著他離家求生。
途中,父母又染上惡疾,年幼的他無助的坐在父母身邊,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經過停了下來,他們的主人命人過來查看,不但沒有嫌棄離去,還騰出自己乘坐的馬車,給他父母。當時,沒讓他上馬車,說怕他被染上惡疾。
到了一個鎮上,不但給請了大夫,留下一百兩銀子,還給租了個偏僻的小院,讓他一家三口有個安身之地。
雖然最后他的父母還是沒救治好雙雙離世,但是在他心中,那人的恩情比海還深。。
安葬了父母后,洛逸被后來的師父收留,長大些后,就去找當年的恩人。
不成想,恩人一家遭遇近乎于滅門的厄運。
洛逸在那一天就發誓,一定要找到幕后兇手,為恩人報仇雪恨,以報當年的援助之恩。
他查到當年跟那件慘案有關的一個人,躲在幽城中一個密牢中,所以,他也想辦法進了幽城。
終于找到機會,進去了,不成想里面竟然機關重重,還有好幾個高手暗中保護著那人。那次,他被圍攻,腹部遭受致命的一刀,咬牙奮力脫身。
也就是那次,遇到了她,給他治傷的大夫、救了他一命的女子!
對于他來說,牧瑩寶也算是他的恩人。
這個恩人,成了他的心上人。
而他現在,面臨的選擇就只能是二選一。
選擇兌現對前一個恩人的誓言,就要辜負心上人。
不想辜負心上人,就要做個違背誓言的人!
洛逸不想做違背自己誓言的人,即便很少有人知道他發過的那個誓。
他也不想辜負忘憂谷的那個女子,他知道,能遇到她是自己最大的幸運。所以,若是失去了她,那將會抱憾終身的。
唇已被他咬破,眉頭深深鎖起,卻不是因為痛,而是已經做好了選擇。
痛楚的朝忘憂谷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調轉馬頭決然的奔京城而去。
他知道此去將要面臨什么,將要失去什么,卻不知道今生跟那女子是否有緣再見!即便再見,或許她已成他人之妻。
忘憂谷內,牧瑩寶不知道某人已經做出的決定。
這天,笙笙看著身邊茶幾上的一罐冒著熱氣的藥湯,猶豫著要不要等侄兒走了,偷偷的倒掉。
自己這種情況,在宮中很是常見,多少后來得勢的妃子,重金請御醫診治都不曾有過好的結果。
現在,一個孩子討要來的藥方,就能行?
“姑母,快些喝下,那位神醫說,差不多服用三個月就可以了。”輝哥站在一旁催促著。
“輝哥啊,姑母也沒想著再嫁,這東西甚是難喝,要不就算了吧?”笙笙不忍傷了侄兒的一片好心,嘗試著商量。
“姑母,話不是這樣說的,即便不嫁,身子有不適也要醫治好才是正事。良藥苦口利于病,侄兒都知道的道理,姑母應該更清楚才對啊。”輝哥老氣橫秋的說完,上前端起罐子就往邊上的瓷碗中倒。
看著侄兒親手捧到自己面前的藥碗,笙笙沒的選擇了。
原本看著侄兒跟那弟媳親近,就羨慕,現在若是固執的拒絕侄兒好心尋來的藥,她敢肯定,侄兒以后會跟自己越來越疏遠。
算了,還是喝了吧。
既能成全孩子的好意,也能拉近自己跟他的關系。這樣,至少最近的三個月里,這孩子每天都要多來自己這邊兩趟。
笙笙為了顧及這份親情,也是拼了!下了決心接過藥碗就大口喝起來。
藥湯有沒有效果,她不報期望。但是,侄兒這么用心的對待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對了姑母,那個賣柴的,侄兒觀察了一下,也覺得人還不錯,就是皮膚略黑了些,只要人品好倒也無大礙,姑母可以考慮一下。”輝哥看著姑母肯喝藥了,挺高興的張嘴便說。
咳咳咳,輝哥的這番話,把正在痛苦喝藥的笙笙給嗆到了。
“小寶跟你胡說了什么,看我不過去撕爛她的嘴。”笙笙把已經空掉的藥碗往茶幾上一頓,急眼了,連市井潑婦的話都冒出來了。
小寶也真是的,這是她們之間閑嘮嗑開開玩笑,怎么能跟個孩子瞎嘞嘞呢?
“姑母,我母親怎么是胡說,她是為了姑母的終身幸福操心啊。還有啊,小侄勸姑母一句,千萬莫要去尋母親。”輝哥一本正經的勸解著。
“怎么,你怕她打不過我?”笙笙捏著帕子一邊擦拭著嘴角藥漬,一邊問。
輝哥連忙搖頭;“不是啊,侄兒是怕姑姑你吃虧啊。”
笙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就瞇起鳳眼問;“輝哥,萬一我真的與她動起手來,你幫著誰?”
她以為孩子這么聰明,這會兒肯定怕她傷心,說幫她這個姑母了。
“姑母這話問的,她是侄兒的母親,侄兒當然幫她了。你聽誰家打架,當兒子的不幫母親,幫姑母的?”輝哥想都沒想的就立馬回答了。
把個一貫溫文爾雅的笙笙氣得,血往上涌面色漲紅,指著門對輝哥說;“出去。”
“哦,那侄兒告退,傍晚再過來。”輝哥恭敬的說完,不慌不忙的離開了。
不行,得寫封信問問文宇,什么時候過來,趕緊把孩子帶走,換個地方。再跟那小寶一起的話,這孩子不知道歪成什么樣了。
笙笙正這么想著呢,忽然聽見院子里,輝哥的小高音;“姑母,柳叔送柴來了。”
“叫他走,我這不要柴了。”笙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也會有如此氣急敗壞的時候,大聲的對院子里喊到。
院內的輝哥,很是同情的看了看一臉懵逼的送柴人。
“女人都這樣,喜怒無常的。”輝哥背著手,臨走還沒忘記安撫一下無辜的人。
柳哥大名柳東魁,看了看輝哥的背影,又看了看傳來獅吼的那扇門,嘴角揚了揚腳尖往地上的一捆柴河輕輕一挑,那捆百余斤重的柴就飛起,落在幾米開外的墻角柴垛上,跟下面的柴對得很齊。
又對著另一捆,也是如此,扛著扁擔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小哥請留步。”柳東魁出了院門,快步追上前面的小子。
輝哥停下,轉身看向他;“我看你挺順眼的,給你指條路,你若是想搞定她,就必須想辦法搞定她,有了她的助攻,沒有成不了的事兒。”他先是指指姑姑的院子,然后指了指不遠處母親住的那個院子。
母親喜歡銀子,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就應該給她創造賺銀子的機會,這樣還能間接的幫到姑母開始新的人生。
兩全其美的好事呢,母親肯定要表揚自己聰明,然后做好吃的獎勵什么的。
“多謝指點。”柳東魁笑著道謝。
待輝哥離開后,柳東魁也朝另一邊走去,到了一山坡上坐下,摸出腰間的一物展開。
那是一幅畫像,一個孩子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