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驚訝過后,夏含清立刻回神:“大姐?洛云天?她不是生病了嗎?到底怎么回事?你說清楚點?”
因為情緒激動,連聲音都大了許多。
“我當時正在為她治療,忽然察覺到你有危險,一時情急,我就把樹葉墜子放在大姐身上,暫時穩住她的形勢。”
“等等。”夏含清匆匆忙忙打斷洛九天:“樹葉墜子,能穩住她的病癥?”
洛九天點頭:“這也是我從水色給我帶來的研究資料里發現的,不過,我也沒有太大把握。但是,當時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那樣做。”
夏含清聽到這里,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那個選擇題,她或許不能知道答案。
但是,如果被選擇的其中一個人是她,那么,洛九天是會放棄其他選項的。
“嗯,你繼續說。”夏含清沒有看洛九天,但她的手,緊緊握著洛九天的手。
“老魔童設下的祭壇,地址是精心挑選的,必有玄機,看那場面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準備好的,他蓄謀已久。你是鑰匙,樹葉墜子也是鑰匙,但是,樹葉墜子不僅僅是鑰匙,可能還是某種聯通的工具,而現在,我能感覺到,另一枚樹葉墜子也在這里。大姐,一定也在這個世界!”
夏含清想說,或許來的只有樹葉墜子,洛云天并沒有跟過來。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開口。她相信洛九天的直覺,而且她不敢賭。
從某種意義上說,洛云天是被洛九天放棄的人,而她本身身患疾病,還懷著寶寶,如果她一個人落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
“洛九天。”夏含清認真地說:“我們一定要找到她。”
雖然,這是完全陌生的世界,雖然,她還不懂得這里的規則,但是她知道,找到洛云天,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當然,除了洛云天,還有…
“老魔童應該也跟過來了。”洛九天想起這一點,頗有些苦惱:“老魔童這個人,詭異的很,全然無法猜測,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而今,也不知道他落在何處。”
搭建祭壇的方法,而今只有老魔童知道,但是,老魔童是不會在意夏含清生死的,如果和老魔童合作,那他們需要承擔的風險太高。
可是,除了老魔童,他們不知道另外該有誰懂這種逆天的方法,居然能夠在兩個世界之間穿梭。
“現在我們人都好好的,這就是最幸運的事。洛九天,我們不要著急,慢慢來。既然這種方法是存在的,沒道理只有老魔童一個人會。就算只有他一個人會,也沒關系,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運氣都很好,爺爺一直說我是天底下福澤最深厚的人,我那么幸運,一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還有,找到大姐,給她治病,幫助她生寶寶,和她一起照顧小寶寶…”
而且,洛云天現在才懷孕三個月半,距離孩子生下來還要好久,這么長的時間,或許他們已經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呢!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態而已。
他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太多,第一個就是,現在不知身在何處的洛云天,到底能不能撐到他們找到她的那一天?
“先離開這里吧。”洛九天做出決定,夏含清自然同意。
把衣服收拾好,看到地上的西瓜,洛九天沒說什么,但他悄悄撿了幾個西瓜種子。夏含清看到,偷摸地笑:她也藏了幾個!
她忽然發現,自己是有神技傍身的,不管在多么缺糧的地方,她都餓不著自己!
把棺材恢復原狀,兩個人打開門,邁開…
這腳是邁不開了,原因無他,門外邊站了十來個小蘿卜頭,全都雙眼滴溜溜地看著他們。
這里是家宅停放棺材和棺材料專用的房間,門口的空間和周圍的道路都寬敞,但是因為三面有房子,外面不能一眼看到這里的情形,所以這里算是一個玩耍的好地方。大人們無事不來,小孩兒們無所顧忌,把這里當做寶地。
今天,他們本來并不打算過來玩耍,是夏含清早前聲音有些大,被聽力敏銳的小朋友聽到,他們結伴過來,藏在門口偷聽。
屋里兩個人談著話,想著心事,居然沒有發現自己被一群小娃娃給監聽了。
“咳咳,你們什么都沒看到。”夏含清欺騙小朋友們。
年紀最小的小娃娃悄悄問他旁邊的人:“她是不是笨蛋啊?她以為我們看不到她嗎?”
額…看來地球上的幽默在這里并不適用…夏含清無奈地看向洛九天:怎么辦?你來解決一下?
洛九天直接出手,速度疾如風,很快把所有的小朋友都點中穴道,他們動彈不得。
“我們走吧。”洛九天招呼夏含清。
夏含清有點擔憂:“他們,怎么辦?”
“沒事的。”洛九天知道她為何擔憂:“我出手并不重,不出一刻鐘,他們就會恢復行動能力。所以…”
夏含清拉起洛九天就跑。
跑到院墻邊上,洛九天伸出手,摟住夏含清,一個縱身就跳出去。
“好棒!”夏含清鼓掌。
但是很快,她發現洛九天的臉色不好看。
“怎么了?”她問。
洛九天憋了好久,才回答:“腳崴了。”
場面好尷尬啊!
大俠飛檐走壁原來也有崴腳的風險?
夏含清自己也崴過腳,知道那種感覺是最難受的,她不能幫洛九天分擔痛苦,只能看著他難受。洛九天自己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治療,最起碼讓自己有了走路的能力,而后,他們手挽手走在路上。
這里是普通的小村,先前他們待過的人家算是村里的大戶,宅院占地面積大,而且多是磚石房屋,路上能看到更多的人家都是正堂搭建磚房,混雜著泥草房。
夏含清自己很小的時候也在爺爺夏無意家住過泥草房,整間房子都是用泥土混雜著稻草夯出來的,房頂上也沒有瓦,而是稻草按照規律搭建。
“感覺和以前的小村也沒什么區別。”夏含清感嘆。
這會兒可能是飯點,各家的煙囪里飄出裊裊炊煙,夏含清想起小時候,村里面也是這樣的景象,但是后來,柴火灶用的漸漸少了,這種每天定點飄起炊煙的景象,也就慢慢隨著老房子的倒下,而一去不回。
當然,在村里也能看到一些造型精致的房屋,用磚石與木條搭建而成,門窗都很精致,還雕著花紋涂著顏料,窗紙透著光,一看就讓人回想起古裝劇里面的建筑,真像。
走到村口,有戶人家,再往前走,就是去往遠方的路。
“洛九天,我們進去問問路吧?”夏含清提議:“我只聽那個小孩兒說我們在新溪,還不知道這是哪個省哪個市,啊不對,這里是不是該叫府?州?誒,我以前看穿越光顧著看男女主角談情說愛了,都沒學習點兒古代知識。”
洛九天笑:“想學古代知識,頂什么用?穿越也是作者自己拿著筆隨便閑扯出來的啊!與其,你還不如問我。”
好像有點兒道理!
夏含清很配合地問洛九天:“那你知道我們在哪里嗎?”
洛九天搖頭:“不知道。”
夏含清:…
走到門口,這里的門是開著的,夏含清站在門口輕輕地問:“請問,有人在家嗎?”
“誰呀?”一個清脆的女聲傳出來,而后,夏含清看到有個穿著夏衫的年輕小婦人,手里拿著鍋鏟,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夏含清,她非常驚訝:“你是?”
夏含清的感知能力確實越來越好,她居然從小婦人的眼里讀出她未出口的意思:你是偷偷蓄發從山上跑下來的和尚嗎?
想打人,十足力道的那種!
當然,夏含清和人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一點點誤會還不至于真的讓她愿意背負殺人罪,她把自己的馬尾放下來,好歹能及肩,從前頭看著,看不出頭發長度。
而且,頭發放下來之后,夏含清明顯能夠感覺到,對方已經知道她的真實性別,因為這次把她當偷跑的尼姑了…
好氣啊!這里的人是不是審美有問題,居然連男和女都分不清!明明在以前,所有人都知道夏含清是小女孩兒!
從來沒有人認錯!
算了,現在不是糾結性別的時候。夏含清決定,暫時不計較這些,還是先問自己想知道的問題吧。
“你好,請問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州,什么村嗎?我…我…”
小婦人倒是沒有等她擱那兒編理由,而是很痛快地告訴夏含清:“咱們這兒不是州,是安天府轄下,茍舟縣四老鄉四老村,你剛下山…”
后面的話小婦人立刻收住沒說,但夏含清還是知道她的意思。
你是剛下山的尼姑,不知道這些很正常…
真的想打人!
“哎呀,我的魚!”小婦人一聲驚呼,拿著鍋鏟兒沖進廚房,急吼吼去挽救那條忘記翻面的煎魚,夏含清想了想,朝院里走了幾步,站在廚房門口問:“請問,這里怎么去縣城?或者去…安天府?”
小婦人一邊忙著做飯,一邊答話:“我曉得去縣城怎么走,得先去鄉里,我跟你說,你最好到鄉里辦個文書,縣城的老爺們可兇,沒有文書的話,有你的苦頭吃!至于安天府,嗨,我自己個兒還沒有去過呢!聽說從縣城走官道要遠,去隔壁鄉走小道,近的很。不過啊,安天府有很多江湖人,聽說他們殺人不眨眼!”
果然,這是個江湖世界,但是,既然去縣城要文書,說明這里也已經有了一套相對全面的律法與規則。
夏含清忽然想到一點:“那我要是打聽消息的話,去哪兒合適呢?”
洛云天或許與他們相距不遠,或許還在另一個世界,他要找洛云天,單憑自己的力量,無異于大海撈針,但如果有一些專門幫人干活的機構…
“打聽消息啊?”小婦人已經燒好了魚,正在刷鍋,她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你要打聽什么消息?鄉里的官差性子好,你問什么他們都解答,可他們有許多事都不懂。你要打聽江湖事,我聽說縣里的茶館兒說書先生懂得多,你要是買消息…”
說到這兒,小婦人壓低聲音:“據說,有個暗香閣,厲害的很!可是啊,我連暗香閣在哪兒都不曉得,興許縣城里的說書先生知道!”
“好的,謝謝!”
夏含清得到這些回答,很開心,無以為報,她走到門口,看到雞圈旁邊有泥漿,她往里面丟了一粒西瓜種子,看看四周無人,她催發西瓜長大。
很快,西瓜種子長成掛著三個大西瓜的西瓜藤,夏含清和洛九天手牽手離開。
離開了兩分鐘后,夏含清又轉回來。
沒辦法,洛九天現在崴了腳,而這里去往鄉里或者縣城,還不知道有多遠呢…
沒飛機沒高鐵,沒火車沒汽車,好歹,好歹搞個馬車吧!
回到這一戶,小婦人正在準備飯菜,估計是要送去田里。
現在是天最熱的時候,也是田里最忙的時候,這會兒全家人都在地里趕工,家里留一個人收拾家務、按點送飯,這是常態。
夏含清遇到過的那戶屋里放著棺材的人家,已經算是大戶,所以孩子們還能玩耍。像小婦人這一家,連個孩子都沒見著,指定是帶去田里幫忙干活了。
“那個,我能再打聽個事兒不?”夏含清問小婦人。
小婦人一邊利索地忙活手里的活,一邊問:“啥事兒?”
“村里誰家有馬車啊?”夏含清早前已經觀察過,這一家是沒有的。
“馬車?”小婦人指著村里的大宅院:“莊老爺家有。”
夏含清確認一下,沒錯,是所有小孩兒被洛九天點穴的那一家…
“還有別人家有嗎?”夏含清問。
“紅姐家也有,可他們一家人去先縣城了。你是這會兒要用吧?那就不成了。”小婦人說的很清楚。
“那,牛車呢?牛車也行!”夏含清降低要求。
“牛都忙得很,車都卸了。”小婦人先是搖頭,忽而想起來:“村里老張家的老牛還套著車,它不下田。可是,老牛走得慢…老張還黑,要價狠的緊!”
小婦人知道,老張是村里的外姓,不種田,就三五不時套上牛車慢悠悠往鄉里走,每次回來都帶上不少好東西。旁人想搭車,他就會報出一個誰也不能接受的高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