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各項數據非常奇怪,我們正在組織專家會診。”
醫院,接診的廖醫生對洛云舟等人如此交代。
“這家伙,這家伙…”
洛云舟等人很急,很急。
夏含清被蛇咬之后,沒過多久便陷入昏迷,倒也沒有長睡不醒,僅僅過了半個小時便恢復神智。可麻煩的是,她的視力嚴重受損,居然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嗅覺也失靈,把刺激性的香水放到她鼻子下面,她壓根聞不出來。
一天時間轉了三家醫院,現在已經在南石。洛云舟幾個人陪在夏含清身邊,知道消息的趙紅袖已經往這邊醫院趕,夏含煜也在過來的路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坐在病房里面,幾個小伙伴非常擔心,夏含清坐在沙發上,手被洛云舟牽著,一刻也不放開。
她擔心。
此前曾有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夏含清體溫驟降,冷的嚇人,她被凍的牙齒打顫,幸好后來恢復正常水平。
“早知道,我們就不該跑出來玩。”胖小碟很懊惱。南山竹海的票是他提供的,選擇這個時候去玩也是他提出來的,可他沒想到,這度假跟渡劫似的,吃個東西能吃壞肚子,挖個寶貝還能被蛇咬。
想到這里,胖小碟想起來一件事:“黛凌呢”
幾個小伙伴面面相覷:夏含清被咬了之后,大家慌得不行,一個個只顧著夏含清,早把背著紫柁兮蘿逃命的黛凌給忘了。
胖小碟出來之后就領了一件景區贈送的文化衫,有衣服穿,他把自己被黛凌帶走的衣服也忘了。
“這蛇這么奇怪,它要是被追上,豈不是…”大家完全不敢想象黛凌被蛇追上之后的凄慘下場。
“現在想這些沒用…”顧小七小聲說。
確實,他們都已經在南石了,想這些還有什么用?
與此同時,南山竹海,夜幕星河。
黛凌背著紫柁兮蘿,慢悠悠地走著。
沒有受傷也沒有狼狽不堪,它的樣子甚至稱得上悠閑自在。
“喵喵喵,嘎嘎嘎。”小家伙心情很好。
最初的時候,它確實被追的特別慘,四條腿像是裝了發動機一樣,完全不敢停止動作。因為慌不擇路,它并沒有像夏含清想象的那樣逃到竹海外面,擺脫蛇群,而是一路向竹林深處去,到達人跡罕至的未開發地帶。
說是未開發地帶,其實也有喜歡探險的游客留下的蹤跡。黛凌帶著一堆蛇到達某一個不成樣子的小竹屋——粗制濫造的產物,已經破敗不堪。
結果,它跑到小竹屋旁邊,忽然感覺到那群蛇居然沒有立即跟上,它們躑躅不前,遲疑不定。
原諒這用詞吧,其實蛇根本沒有腳,我們就是取個意思。
黛凌小腦瓜子多機靈啊,眼看這一幕,它索性湊在小竹屋旁邊,停下步子歇歇腳!
當然,它可不會躲到破舊的小竹屋里面。蛇那么狡猾,萬一它們是想騙它進小竹屋,然后把它堵在小竹屋里怎么辦?
蛇群吐著信子,仿佛是在互相交流。圍了好半天,也沒個動靜,黛凌不急,休息時間越長,它體力就能恢復的越好。等下就算再來一場追逐的戲碼,它也可以。
結果,僵持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后,蛇群改道去了另一個方向。
等所有的蛇全部離開,黛凌松一口氣,四條腿癱在地上:對峙的時間里,它其實好怕。
蛇的數量那么多,萬一有幾條不講江湖規矩,從背后偷襲它怎么辦?
靠著魘獸的感知能力,黛凌確定這群蛇已經離開,它翻進小竹屋,尋找會讓蛇群止步的原因。
最后,它發現,可能是小竹屋里面生長的一種植物阻止了蛇群,這種植物似乎是個好東西,要不要帶走?
沒有人可以商量,黛凌自己拿主意,它選擇放棄。不是因為它沒有手不方便,而是它忽然想到,如果有另一個倒霉蛋被蛇追到這里,好歹還可以靠著這個小竹屋里面的植物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它還是叼了幾片植物的葉子放進自己的小包袱里。
“夏含清去哪啦?”
黛凌完全想不通,最后,只能確定一件事:夏含清這家伙又把它丟了!
做獸累,做一條善解人意的魘獸,更難。攤上這么一個不負責任的家伙,算它倒霉!
它擱心里默默念叨夏含清。
忽然,感覺有什么不妙。
夏含清?
她是不是出事了?
紫柁兮蘿是個好東西,就算夏含清不懂它的價值,但洛九天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們卻不念著它——身上的紫柁兮蘿,這很奇怪,不是嗎?
如果夏含清出事了,那它…
黛凌仔細思考,要是發生那種情況,自己會怎么樣?
做出很多假設,結局只有一種:它會被洛九天揍…
“汪汪汪,汪汪汪!”
再不敢節省精力,黛凌盤腿坐在地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開始“打坐”。循著空氣中殘存的氣息,黛凌認真尋找夏含清離開的路線,而后,化身流光,飛逝而去。
夜色深沉,醫院里面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可洛云舟等人卻等不到自己想要的好消息。
趙紅袖來了,夏含煜來了,看到夏含清,他們心疼。不忍心罵女兒,也不能責怪其他人,趙紅袖心痛的快要掉眼淚。夏含煜看著夏含清無神的雙眼,非常難過。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或許就是,看著最愛的人正在承受苦難,卻束手無策。
這種不明原因的感官喪失,實在叫人心焦。
能治好?
不能治好?
會不會變得更糟?
有沒有其他的不良影響?
夏含清執意帶回來的蛇尾巴是一個重要線索,但也是一個大麻煩:這居然是一種從未被記錄的蛇。
為了研究這條蛇,醫院聯系專業人員,蛇尾巴被送走。
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夏含清已經在感官嚴重喪失的狀態下度過超過24小時。醫院終于給出診斷:夏含清中毒,這種毒比較罕見,暫時沒有應對方法,建議保守治療。
得到這個答案,趙紅袖差點兒把醫院砸了。
“你們是醫生啊!醫生不就是救人嗎?你們怎么能說這種話?啊?”
身為醫生的妻子,趙紅袖一向最理解醫生的難處,此刻卻化身為最蠻不講理的潑婦。只因為,此時此刻在醫院里等待治療的患者,是她自己的女兒。
然而,這里已經是水蘇省最好的醫院。給夏含清做治療的專家組,也都是行業精英。
夏含煜一直陪著妹妹,他還聯系了一支來自申海的醫療團隊,隊長姓景。兩個團隊會面之后,一起研究夏含清的身體狀態,并商議對夏含清的治療方案。
洛云舟等人住在醫院旁邊,每天都過來看夏含清,趙紅袖則完全把病房當成家。
在此期間,洛九天完全失聯,大家從沒有收到來自他的電話或信息,給他打電話、發信息也沒有回復。
在醫院住了五天,夏含清已經適應了這種感官缺失狀態下的生活,這天下午,她坐在窗戶旁邊看藍天。
看不見的,藍天。
“黛凌呢”夏含清終于想起小家伙,她很擔心:“我們把它丟在那里,它不會有危險吧?”
“應該…不會吧?”
洛云舟陪夏含清一起坐在窗戶旁邊,她不太確定地說:“黛凌,挺聰明的,就算是被捉到,應該,也有辦法逃脫吧?”
南石,距離醫院不足五公里的地方,民居。
“哎呦,小東西,還沒死呢?”
一個瘦削的高個子男人坐到沙發上,笑瞇瞇地看著眼前被困在籠子里的東西。
唯有通過氣息才能分辨出來,它是魘獸黛凌。
原本毛茸茸的樣子已經不復存在,現在的它,就像是被最差勁的匠人剃過毛,不僅失去毛,還在皮膚上留下了坑坑洼洼的傷痕。
十分狼狽。
原本包裹住它的衣服被丟棄在一邊,而那個被視作寶貝的紫柁兮蘿也被人切成兩半,然后很隨意地扔在籠子里面。
那一天,魘獸化作流光,穿越時空,到達南石時已經力竭。它停下來休息,卻不想剛好碰到這個古怪的男人。
看上去,男人的年紀并不大,而且,面相溫和,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就是他強行把魘獸黛凌按在手底下,用刀刮掉它身上的毛,一次次碰傷黛凌,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看到黛凌身上背著一個古怪的果子,他把果子切開,逼迫黛凌嘗了幾口,眼看著黛凌因為嘗到果汁而疼的哀哀叫喚,躺在地上翻滾,他無趣地將果子丟棄,沒有再關注。
按理來說,就算力竭,黛凌也不至于被一個普通人困住,可問題是,這個男人,一點兒也不普通。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男扮女裝,化身為超越,實則,本名叫做老魔童!雖然不知道黛凌是什么東西,但他偏偏就有這只特殊的籠子,能把它困住,毫無反抗之力。
這么多天,他不給吃不給喝,就看著失去毛發掩護的黛凌躺在籠子里煎熬。按理來說,普通的小東西經過這么幾天,應該已經死掉,最少也是生命衰微,可黛凌雖然看上去狼狽,卻一點兒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慘。
他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