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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6章 選駙馬

熊貓書庫    燕堂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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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唇角動了動,沒出聲。

  有些東西,沒嘗過時候,不知美好,一旦嘗過,失去時候,便會覺得難以忍受。

  譬如溫暖。

  譬如陪伴。

  二十余年,一人睡、一人食、一人靜默無言,并不覺太難熬。

  有人打破這種境況,侵入他最私密的領地,初時很不習慣,久了,習慣成自然,初時的不自在便完全消退。

  醒來有人在身旁安睡,用膳時候抬眼可見另一張面容用生動表情回應他目光,遇事有人可以商談…

  一朝落回原先境地,醒時、用膳時、入睡時,總想抬眼找本來觸手可及的另一人,看不見、摸不著,心底便空茫而無所適。

  白日里忙碌不休時候還好,入睡與醒來的那一瞬間,那種空茫感,最為強烈。

  孤枕難眠,不再是一個簡單的描述,而成為他生活的真切寫照。

  燕王忽然發現,二十多年習以為常的東西,就這半年時間,已經轟然坍塌,另一種習慣卻破土而出,飛速生長。

  不是沒辦法拔除,但他卻不愿,任由那習慣放肆生長,越來越枝繁葉茂。

  他并不排斥這種變化,甚至心情因此而隱隱感到愉悅快活。

  過往,便是不知道姚湘君真正心思時候,他與姚湘君在一起,更多也是她問,他才答,并沒有想要傾訴內心想法的沖動。

  然而與沈采苡一起,總有那么幾次,他特別想說點什么,但要張口時候,他總覺得,沈采苡面上笑盈盈的,似乎在認真聽他說話,但他又能感覺到,其實她可能并不是很想聽。

  他便住嘴了。

  他懷念自己離京時候、與沈采苡書信往來的那段時間,他能感覺到,那時候沈采苡是很愉快地在與他討論著她感興趣的事情,沒有芥蒂和隔膜。

  他會在等待沈采苡洗浴的時間里,或者沈采苡躺下但他還睡不著時候,拿起沈采苡看過的游記,看她看的是哪本游記,看到了什么地方,然后記下——他書房里,除了孤本善本難以找到之外,他曾看沈采苡翻過的游記,他也都買了一份,并與沈采苡在同步看著。

  他也知道,他沒有沈采苡的才慧,沒辦法如同她一樣,看過的就全都記住,但他想,只要他看過了,沈采苡偶然起了興趣,要談論時候,他總不至于一無所知接不上話。

  但他能感覺到,沈采苡…似近實遠,還有些…漫不經心,與對他的不信任。

  那天姚湘君來過之后,她明明是不悅的,卻不問他…

  面對師公的要求,他便說過,要與王妃商量一番。

  商量之前,他先去試探過父皇的意思,確定了師公的話里并未摻假,從宮里出來后,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和沈采苡說,也曾想過為了師公的面子,先瞞一下,可晚膳后,他還是決定與沈采苡說明。

  只是他又察覺到了沈采苡的拒絕,她在粉飾太平、拒絕溝通,讓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而后,他聽到沈采苡對丫鬟說他很好。

  明明是夸贊的話,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似乎想把他們割裂開來,她自己獨善其身,至于他,并不在她的規劃之內。

  可今日的沈采苡,與往常是不同的。

  她似乎從她厚厚包裹的殼里,伸出了觸角,在試探他的態度。

  他聽到沈采苡再次詢問:“殿下?”

  燕王目光片刻不舍得從她身上移開,“都美,衣服美,人更美。”

  而后燕王看到沈采苡笑了,眼波流轉間,蕩人心魄。

  他喉頭滾動,也不管這是白天了,伸手握住她手腕,把她扣在懷里,含.住她櫻唇,兇狠索取。

  沈采苡驚喘一聲,閉目任由他動作。

  靈臺僅剩的一點清明,讓燕王知曉這不是能放肆的時候,終于克制住了自己。

  他讓沈采苡跪坐在自己膝蓋上,一手環著沈采苡纖細腰肢,一手按著她后腦,把她頭按在自己肩膀上。

  兩人半晌無言,平復喘息。

  “本王拒絕了姚湘君。”燕王忽然開口。

  沈采苡頭還伏在燕王肩膀上,聽聞此言,杏眼中迷蒙迅捷褪.去。

  拒絕了姚湘君?她驚疑,以為自己聽錯了。

  沉住氣,她也不追問,只離了燕王肩膀,用期待又含著喜悅的目光看向燕王,長長的睫羽不自覺眨動時候,燕王覺得,似乎有柔.軟的羽毛,在他心間劃動。

  癢到骨髓深處。

  燕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親了親她眨動的眼睫,才沉吟著,把姚湘君和姚瑀先后找他,提出要求的事情說了個清楚。

  沈采苡推了推燕王的肩膀,從他身上下來,坐在燕王身旁。

  她有些迷惑,到底姚湘君做了什么?讓隆安帝這么惱恨。

  想不出,但她聽得出,燕王的意思,是想要保姚湘君,避免讓姚瑀傷心。

  可隆安帝殺意卻很濃,只是顧忌燕王,才沒有出手。

  事情有點棘手,沈采苡最怕的,就是這種一方絕對強權、無法制衡的情況了——其實也不是無法制衡,只是她不愿意讓燕王用自己來威脅隆安帝,從而保證姚湘君的安全。

  顯得姚湘君多重要似得。

  最棘手的是姚瑀,燕王對他感情很深,若不是他插一腳,燕王本也不會理姚湘君。

  她垂了眼瞼:“臣妾不想殿下再與她有瓜葛,不想殿下讓她進王府,一點都不想看到她,殿下以前那么…臣妾會不安。”

  燕王鳳眸中流過細碎笑意。

  他站起身來,蹙眉在屋中踱步,隔了半晌,才說道:“先拖一段時間,父皇不能確定我心思之前,都不會對她動手。”

  還是用燕王自己來拖住了隆安帝,沈采苡心有不悅,可沒好辦法解決時候,拖一拖也是無奈之舉。

  兩人達成共識,沈采苡叫人傳膳,燕王覺得今日午膳,格外美味,讓人賞了廚子。

  午膳后,兩人一起休息,沈采苡這兩天都挺累,心思也重,今天之后,心中暢快許多,很快睡著。

  燕王這是這幾日孤枕難眠,也沒睡好,姚湘君的事情雖然沒解決,但心底卻不似之前那般煩悶了,煩惱去了十之七八,也是沒多久就睡著。

  等傍晚,兩人前去觀禮,禮畢,胡云潔被送入新房,沈采苡過去看了一遍,見著無事,便于王氏沈采蘩等人到了一起。

  王氏把沈采苡拖到一邊:“你今天,問殿下關于那姚四姑娘的事情了么?”

  “哥哥讓我和殿下多多溝通,不要把殿下當外人,我聽哥哥的了。”沈采苡想了想,說道:“我…之前大概是做錯了。”

  “我今天剛稍微改了下態度,露出些軟化的意思,殿下便主動說起姚湘君的事情。”

  沈采苡把燕王對她說的,和王氏復述了一遍,王氏聽著,便是滿面笑容:“你瞧,殿下其實是有心的,只是殿下天潢貴胄,你無心,他也不會上趕子解釋,說到底,是你沒給殿下機會罷了。”

  “采苡,夫妻相處,到底有沒有真心,一天兩天感覺不出來,然長年累月下來,便是再遲鈍的人,都會有感覺的。”

  沈采苡點點頭:“我就是不大習慣…”

  以及,沒法完全信任燕王。

  連生身父親,都會為了官職權勢舍棄她,燕王這個外人,她又怎么敢完全信任。

  但經過這次事情,沈采苡倒也明了自己之前那樣,確實是不太合適。

不管怎么樣,都該問一聲的,或  者,等著燕王解釋也可以,總之不該直接武斷地下了結論。

  不過——

  “殿下他也有錯啊,他沉默寡言到令人發指。”沈采苡抱怨,王氏聽著就笑了。

  會抱怨,就是開始抱了期望了。

  不然,誰管你是話癆還是啞巴。

  “你哥哥說,殿下變了許多。”王氏想了想沈文和的話,轉述給沈采苡聽:“殿下之前,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開口也經常是一個字兩個字代表自己意思,如今殿下說話,倒是有頭有尾了。”

  沈采苡一想,確實是如此。

  而且她今天還聽到了燕王說了很長一段話。

  之前確實是沒有過的。

  她還見過燕王笑。

  這也是之前許久都沒有過的。

  想想燕王小時候經歷,沈采苡轉頭看王氏,對王氏說道:“哥哥嫂嫂你們放心吧,以后遇到事情,我會與殿下多溝通的。”

  王氏“嗯”了一聲,滿臉欣慰,說了與沈文和一樣的話:“我們采苡這么好,沒有男兒會不喜歡的。”

  沈采苡與王氏說話時候,燕王則在宴席上,他心情不錯,便多喝了幾杯,并未醉,但也醺醺然,被沈文和帶人扶回了得真園。

  他倒還有三分清明,喝了醒酒湯之后,自己去洗浴,出來就坐在床頭拿起沈采苡放置的游記看,一邊看一邊等著沈采苡。

  待沈采苡上.床,燕王轉身覆在她身上。

  沈采苡低呼一聲,而后輕笑著推他:“殿下,臣妾今日不方便,再說,這是臣妾娘家,要水…很丟人的。”

  “不會怎么樣…”燕王含糊說了一句,胡亂親她。

  有些癢,沈采苡好氣又好笑,伸手錘他。

  她那點力氣,對燕王來說完全是不痛不癢的,根本沒引起燕王注意,沈采苡眨了眨眼,眸中全是淘氣光芒,遲疑了片刻,還是順著本心,伸手揪住了燕王耳朵。

  燕王醉酒后,本就有些醺醺然,熱水熏蒸、再加上這會兒氣血涌動,酒意比之前更重一些,他被揪住耳朵之后,愣了片刻,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沈六,你拽本王耳朵?”

  沈六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稱呼?沈采苡嘀咕一聲,柔聲哄勸:“我看著殿下耳朵有些紅,想為殿下揉揉。”

  “時候不早了,殿下該安置了。”

  燕王皺了皺眉,“哦”了一聲,躺好閉上眼休息。

  沈采苡悶笑一聲。

  第二日胡云潔認親后,沈采苡和燕王便打道回府,路上遇到了六皇子。

  他正要去戶部,遇到燕王,便笑著下車寒暄。

  燕王眸色便是一冷,直接讓車夫開車離開。

  沈采苡與燕王說起六皇子和姚湘汀的婚事:“聽說楊德妃想定在今年十月,禮部一直在籌備進行著此事,但是如今慶安公主還未曾婚配,六殿下身為弟弟,總不好先成婚,所以楊德妃最近在為慶安公主物色駙馬。”

  燕王眸中現出冷嘲神色:“怕是她不會肯的。”

  沈采苡點點頭:“嗯,據說楊德妃和慶安公主母女倆吵了一架,慶安公主后來服軟哀泣,卻還是無法改變楊德妃的主意。”

  燕王眸光閃爍,聯姻自來是拉攏人最好的辦法,能讓兩家結成同盟,成為六皇子助力,楊德妃怎么肯改變主意。

  而楊德妃選得駙馬,大約都是武將或者權貴子弟。

  “楊德妃看上了哪家?”燕王問,“趙家還是卓家?”

  “還在挑揀。”沈采苡輕笑,“不過首先要讓慶安公主答應嫁人才行,否則將來結親不成反成仇。”

  慶安公主,對方承嘉執著的可怕,在沈采苡看來,近乎是病態了。

明明慶安公主在  深宮,根本未曾與方承嘉多接觸過,可不知道為何,便偏執到如此地步。

  若非方承嘉明確說過沒有,而沈采苡也信任方承嘉,她都差點要以為慶安公主和方承嘉曾秘密有過來往了。

  燕王沉默了有一段時間,忽然出聲:“他可真討人喜歡。”

  沈采苡聽著,別開臉輕笑出聲,燕王臉就有些黑了,隨著沈采苡笑的時間越長,他臉黑的越厲害。

  最后變成了之前淡漠疏離的模樣。

  沈采苡終于笑完了,對燕王說道:“殿下笑起來,也特別好看,更討人喜歡。”

  燕王輕“哼”一聲,倒是沒再黑臉。

  沈采苡好幾天不在,王府中堆了不少事情,需要她決斷,沈采苡當下就忙得沒空再說什么,過了三四天,才空了下來。

  而后,就聽到了消息,說楊德妃,已經選定了卓家,想要卓家嫡次子為駙馬。

  白菊紅纓等人都十分憤慨:“就她那樣的,也配嫁人,可別禍害了人家。”

  心中都特別同情被楊德妃看上的人。

  沈采苡悠悠笑了:“你們生氣,慶安公主這會兒說不得比你們更生氣呢。”

  不過,她越生氣,沈采苡越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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