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嘉回方家時候,鄭氏正在聽余嬤嬤說話。
她上午曾遣余嬤嬤到沈家,問過沈家意見之后,送上了拜帖,說三天后上門提親。
現在她正在和余嬤嬤說聘禮事情。
余嬤嬤小心翼翼說道:“若是聘禮太薄了,總歸會傷了少爺的面子。”
鄭氏皺眉,可也知道余嬤嬤說得對,不情不愿把聘禮又加了些。
方承嘉得了消息后,只能皺眉。
在他看來,那聘禮還是太薄了一些,但若是和祖母鄭氏起爭執,事情又會很麻煩。
幸好這段日子,他跟著上峰出去辦差,也被送了些孝敬,當時只是為了不顯得與別人不同才收下的,拿回來之后就扔在一邊,現在倒該慶幸了。
到時候都給六妹妹,面子上讓六妹妹受了委屈,私下里當然要補貼她。
三天后,鄭氏去沈家拜訪,她很客氣,與劉氏李氏商定,來年三月辦訂婚宴,八月成婚。
沈采苡聽聞消息,唇邊的笑容,一整天都沒下去過,便是白菊為她敷臉時候,她也是努力了又努力,方才沒讓自己唇角翹得太厲害。
方承嘉也極是歡喜,若非云楓提醒,怕是連衣服都要穿反了。
方家開始修葺院子,沈家這派人來量新房的尺寸,方便做家具;兩家開始有條不紊的走流程,籌備婚禮。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采苡干勁十足,雖然是第一次籌辦過冬至事情,但上有李氏把關,下有老仆幫襯,事情辦得很是妥帖,劉氏和李氏都十分滿意。
但宴席散去,眾人要離開時候,吳氏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地上,得虧身邊石嬤嬤一個丫鬟用力拖住了。
吳氏想發火,但是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間喜上眉梢,手不自禁撫上肚子。
沈采苡見狀,微微一怔。
她轉頭看魯嬤嬤,魯嬤嬤對她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吳氏十有八.九,是真的有孕了。
碧云庵這么靈驗?
沈采苡詫異時候,吳氏已經趕緊讓人去請大夫來了。
果真,吳氏有孕了。
第二天,吳氏便稟明了劉氏,說要新添丫鬟——杜鵑風寒剛好,又生了疹子,如今還在家里修養;畫眉被扔到了莊子上;吳氏身邊得用的,只剩下紫燕一個。
至于石嬤嬤,雖然是劉氏給的,調理婦人身體調理的也不錯,但石嬤嬤最開始到她身邊時候,主要是為了看著她,不讓她亂來。
一想到這個,吳氏心中就覺得膈應,雖然不能換掉石嬤嬤,但是能讓她不要近身伺候。
劉氏答應了,讓杜嬤嬤把沈家新調.教的丫頭帶來讓吳氏挑選,還說,“若是都不合意,讓杜嬤嬤再買幾個進來,你盡管挑。”
只要別犯蠢惹事,幾個丫鬟,劉氏和李氏根本不在意。
吳氏新挑了四個丫鬟到身邊。
吳氏只是矯情一下,沈采苡全不在意,她現在的心神,放在了苗人事情上。
楊將軍與苗人交戰,互有傷亡,因為西南多山多瘴氣,山林中濕氣重蚊蟲多,朝廷將士死在苗人手中的不多,但是被蛇蟲啃咬后中毒的卻是不少。
至于說是火攻,西南實在潮濕,也很難施行。
楊將軍舍不得麾下將士有如此無謂的傷亡,因此上書懇請隆安帝,暫且休整,另想辦法攻克苗人。
隆安帝準了,讓楊將軍在苗地就地休整,找尋辦法。
沈采苡輕呼一口氣,六皇子謀劃里的第二步,已經實現了。
他應該要走第三步了。
沈采苡和四皇子都在密切關注,而在楊將軍的折子到了沒兩天,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下。
京城一片銀裝素裹,渾身是血沖到城門口的一人一騎,在白雪的映襯下,就分外顯眼。
一封從西南苗地而來的、站著泥與血的信,被送到了隆安帝的面前,隆安帝看完,神色冰冷,“好,好的很。”
他那樣子,明顯是怒到了極致,讓一眾大臣瑟瑟發抖,目光全都放在了殷東陽身上。
他乃是內閣首輔。
殷東陽卻老神在在,把眾人目光視若無物,不肯做出頭鳥。
三皇子來之前,隱約就聽到了消息,此刻焦灼不已。
陰謀,這絕對是陰謀,他的老丈人他了解,絕對不是蠢人,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但此事,他不好出面分辯,免得被說是狡辯。
御書房里氣氛森冷的嚇人,好幾個位高權重的大臣,在此刻都汗流浹背,被隆安帝暴怒的威勢逼得喘不過氣來。
更有甚者,隨著時間推薦,不由兩股戰戰,都快要站不住了。
三皇子冷汗浸透后背衣物,父皇這般,定然是暴怒已極,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雷霆霹靂。
他自忖絕對扛不住,不由得希望有人能幫他說話。
他不敢動身體,只用眼角余光四處觀望。
忽然,他看到有人動了。
有人率先去試探隆安帝的怒火,三皇子該高興的,但是開口的是六皇子,三皇子的心,就懸得更高了。
他雖然沒證據,但是會這般陷害他的,絕對是小六,他早知道小六不簡單,卻沒想到小六這么陰狠毒辣,不動則已,一動就朝著他的要害上捅刀子。
不知道這會兒小六開口,又想做什么。
“父皇,便是有再大的事情,您也要注意自己身體。”六皇子上前一步,面上滿是對隆安帝的關心。
六皇子面上全是對隆安帝的關心,他可不傻,這時候再火上澆油,雖然一時間能讓三個倒霉,可等父皇事后想想,就會想通他是在煽風點火。
怕是父皇對他也會生了猜忌,這對他很不利。
不若單純關心父皇身體,會讓父皇覺得心底熨帖。
隆安帝神色并沒有因此緩和,但是卻也并未遷怒六皇子,他終于有了動作,打破了之前令人窒息的氛圍,也讓御書房里的大臣,稍微松了一口氣。
隆安帝揮手,讓太監把那封染著血與泥信遞與眾人傳閱。
能被召集來到御書房的,都是朝中重臣,各自有消息來源,他們在進御書房之前,便大致已經知道了一些消息。
這封信,只不過是讓眾人更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