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安寧愣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媽,您和爸保重身體,我們明天就回去。”
顧長華這幾天并不忙,現在家里有喪事,季安寧想顧長華是能回去的,便答應了。
只是這個消息來得還是太過于突然了。
季安寧將電話掛掉之后,神情都是有些恍惚。
她斂了斂神色,一步一步上著樓梯,心里在想著等顧長華回來,她該怎么和顧長華說這件事情。
季安寧回家之后,思緒才恢復一些,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季安寧想,顧長華應該能想得開吧。
季安寧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神,便進廚房,熬小米粥。
顧長華這些日子都回的早,季安寧盤算了一下時間,果然不過一會兒,顧長華就進門了。
待在廚房里的季安寧猶豫了一下,緊抿著下唇,慢吞吞的走出廚房:“長華…”
顧長華抬了抬眸:“怎么了?”
他瞧季安寧的臉色不太好,邁著步伐走了過來。
季安寧望著顧長華,扯了扯嘴角:“長華,剛媽打電話過來了,說老爺子去了…”
季安寧盯著顧長華,只看他的臉色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是沒有聽到季安寧說得話一般。
季安寧不確定顧長華是不是真的沒聽到,她張了張嘴:“長華?”
她剛喊出聲,顧長華就轉身要往門外走。
季安寧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立即跟著他的步伐,在顧長華走到門口時,顧長華將她攔在了門內。
“我去請假,明天回去。”顧長華的聲線比往常沉了許多。
季安寧愣了一下,旋即點頭看著顧長華下了樓。
季安寧早該想到的,以顧長華的性子,他會很鎮定,顧長華也遠比她想象中更加鎮定。
這罷,季安寧折身進門,進了廚房,繼續準備晚飯。
大概才是一刻鐘的時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季安寧還有些奇怪,顧長華應該不會這么快回來啊,她稍有疑慮的去開門,看著站在門外的人,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
是小錢。
被季安寧這么看著,小錢也與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摸了摸腦袋:“嫂子,應城轉來的電話。”
季安寧點頭,拿著鑰匙立即和小錢下了樓。
等接到電話的時候,季安寧立即道:“媽,我和長華明天就回去。”
金秀梅應著:“你們明天到了直接回村就行,我們已經先回去了。”
金秀梅打電話也要安頓這個的,又怕季安寧什么都不懂,她沉吟了會兒:“穿的素一些。”
“嗯。”
那邊匆匆掛斷了電話,季安寧也就將電話放下了。
她穿著件半袖,從樓道口吹進來的冷風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季安寧搓了搓胳膊,便見蕭山,穿著筆挺的軍裝,進了樓內。
季安寧有些時日沒和蕭山見面了,兩個人在樓道口碰上,都大眼瞪小眼的盯著看,誰也不說話。
半晌蕭山才走了過來,漫不經心的出聲道:“接電話呢?”
季安寧看了他一眼,點頭,先往樓上走。
大概是重活一世,現在兩個人的身份都變了,才不過是十幾天不見面,兩人在碰面,季安寧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和蕭山說什么。
她默了好一會,才道:“醫務所忙嗎?”
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親友,熟悉又有些生疏的關系。
季安寧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點水,她訕笑了一聲。
蕭山挑一下眉頭,眉眼認真的盯著季安寧看,他邪笑的勾起了唇角:“老樣子。”
蕭山下意識想要伸手摟住季安寧,只是在抬手的時候,他瞳仁深縮了一下,又有些不自然的將手臂落了下來。
季安寧輕輕扯了扯嘴角:“老樣子?文工團的文藝兵還去找你看病?”
蕭山輕笑一聲,自然知道季安寧的這個語氣不是吃醋的意思,她不過是在調侃他罷了,蕭山挑眉:“你在文工團待過,什么情況你還來調侃我。”
蕭山忽然似笑非笑的岔開了話題,帶著幾分玩笑的口吻道:“阿寧,要不晚上我上你那蹭飯去?顧長華呢?他應該在家吧。”
蕭山是真的有些懷念季安寧做的飯菜了。
季安寧立即神情嚴肅的搖頭。
“你這么晚回來沒在食堂吃?今天不行,我和長華準備回去一趟。”若是平時,蕭山要去他們家蹭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現在是非常時期。
蕭山的確是在食堂吃過的,他這么說也不過是試探試探季安寧,如果真的能去,他當然樂意,若是不行,他便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回應城?”蕭山不是喜歡打聽的事情的人,顧長華和季安寧一起回去,那想必就是家事了,蕭山更不會多嘴過問。
見季安寧點頭之后,蕭山剛好也到了三樓。
“那你們路上小心,我進門了。”蕭山與季安寧勾了勾唇,他表面越是沒有任何異樣,心里的波動其實越大。
季安寧點頭,她剛轉身,身后又傳來了蕭山的聲音。
“阿寧。”蕭山忽然沖著季安寧的背影喊了一聲。
“嗯?”季安寧半側過身子,盯著蕭山看。
蕭山唇角微扯,等季安寧看過來的時候,話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他笑了笑:“沒事。”
便開了門。
一副漫不經心,無所畏懼的表情,只是在他轉身進門,關上門的那一剎那,臉上的笑意已經收斂了起來。
蕭山眉頭緊皺,看著明明很小,卻空蕩蕩的屋子,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
旋即整個人頹廢的坐在沙發上。
茶幾上零零落落放著幾瓶酒,蕭山壓抑太久,他有些快要撐不住了,所以這些日子,季安寧看不到他,以為是蕭山很忙,其實是蕭山自己故意避開季安寧。
想著避開季安寧,看不見她,就可以不去想她。
這幾日有些效果了,可就在剛剛,他看到季安寧的那一剎,想要擁抱她,想要和她說話的那種迫切心情又涌了上來。
蕭山拿起茶幾上的烈酒,猛地灌在自己的口中,烈酒嗆著嗓子,他一直灌著酒,本來想大醉一場。